第40章证据
秦澜将心比心,以为林熹会露出些自喜的神态。却见那人撕开海报后不知是嫌弃灰尘扑面还是别的什么,转身就走,弯腰进了“厨房”。
说是厨房,其实就是在地上铺了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布,上面摆着些碗筷刀具。
一块石头上摆了个废木板,估计是当砧板用的。板子上似乎粘着层绿色的东西,乍一看起霉似的。他手指粘起来细看,才发现是碎菜沫。
顾临奚再弯腰去看放在证物袋里的凶器。
他带着手套小心翼翼地将那柄菜刀从袋中取出,闻到了一股细弱的血腥气。
按理这刀虽然测出了大量鲁米诺反应,但应该已经被人处理过,肉眼看不出血迹。但他对血的味道比一般人敏锐许多,才闻到了味道。
他仔细翻看那柄菜刀,最后发现了一处细节。
在铁质刀柄斑驳的锈迹中,有一块的红棕色显得比其他位置略深一层,而且还缺了一角,像被什么东西擦去了一样。
“那块锈斑很奇怪,像是血。”
方恒安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很近的地方响起。因为厨房空间狭小,他的声音几乎是贴着顾临奚的后背传来的。
厂房的屋顶有问题,而这厨房位于厂房的角落,因此往里走更矮些,顾临奚站在最里面不得不弯腰低头。
他思考的时候注意力总是很集中,被这么一吓,猛一回头冷不丁撞在方警官胸口,乍一看和靠在别人怀里似的。
方恒安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下他的肩。
竟像是一个回应的拥抱。
那一点微妙的接触在方恒安的意识里拉的很长,他甚至仿佛看到微风拂过顾教授那长而密的睫毛,那人轻轻地眨了下眼。
但是的确只有一瞬间,顾临奚反应过来后立刻侧身找了个角度站直,他推开方恒安的动作很轻,轻到甚至激不起尴尬的余韵,而且对肢体语言的运用非常精妙——即使两人依然还是快面贴面地站着,但氛围忽然全无一丝暧昧。
方恒安垂了下眸,只伸手去接他手里的证物凶器,仔细端详一阵后,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这块应该是覆盖在铁锈上的干涸血迹。但因为和锈面颜色太接近,不容易发现,即使直接用水冲洗,水流不大或者角度比较寸的话也可能正好没冲掉。”
顾临奚戴着手套,模拟着握刀的动作,发现血迹正好在虎口位置。
他眸光一亮,对方恒安道:“这有没有可能不是陈大强的血,而是凶手的。”
他给方恒安看刀柄的那块锈斑:“这块锈斑很锐利,凶手拿刀时可能会刮破手留下血迹。”
这个推理合情合理,方恒安立刻道:“我叫鉴定科再单独化验这块血迹。这厂房只有钟力和陈大强知道,如果血迹不属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就有凶手的嫌疑!”
他说完,接过那柄刀仔细端详了一会,忽然指着血迹的一角对顾临奚说:“你看,血迹缺了的一角,像不像被布不小心抹掉的?”
顾临奚明白他的意思:“我记得你之前说陈默是在绑架案后就来了这里,再联系他之前找钟力的举动,我猜到他过来干什么了——警方跟踪的人看到那孩子当时手上拿什么东西了没有?”
“陈默背了书包,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进厂房后怕距离太近被发现就没再跟了。”
顾临奚轻轻“啧”了一声:“那倒是有点麻烦……我有个猜测,陈默之前就把带我指纹的丝布放在了这里,然后故意和钟力联系,想让警方注意到钟力,由钟力供出这块真正的案发现场。到时候警察过来看到凶器和带我指纹的布就算人赃并获了。”
这想法有点小聪明,又不够周全合常理,的确符合他们对陈默的了解。
方恒安点头:“但你在绑架案时点破了,陈默意识到了栽赃不可能成功,怕弄巧成拙暴露自己,所以回来取了那块布。”
他沉吟道:“的确说得通——但我们现在的问题是没有证据,仅凭陈默来旧厂房不能定罪。”
他看顾临奚有点心不在焉地低头看着那半块血迹,问:“有什么不对吗?”
顾临奚抽回目光,笑了笑:“的确有个猜测……你能派人搜一搜陈默的房间吗?我想看能不能找到沾着我指纹的那块丝布。”
两人走出厨房,秦澜已经等了很久了,刚想开口,却见方恒安就去一边打电话。
秦澜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单方面觉得一言不发有些尴尬,于是问顾临奚:“你们在里面聊了那么久,发现了什么吗?”
顾教授向来不喜欢在事情定论前影响别人的判断,尤其是秦澜这种想法多却容易摇摆的年轻人。
于是,他只推说正在等方警官的结论,请她自己去看看有没有新的发现。
秦澜以为他在敷衍,心里稍微有点不爽,于是白了他一眼。
但她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性子,过了一会又忍不住搭讪道:“你怎么知道海报后面是空的啊?”
别是真被色情海报吸引,瞎猫碰上死耗子吧。
顾临奚虽然对这个女孩没有印象,但知道她或许也听过自己的课,算得上是从前的学生,因此平白多了些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