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又道:“我们如今年纪一年大过一年,以后用钱的地方只会越来越多。靠着府里拨的那点禄银,只怕以后连个游学的钱都拿不出来。”
&esp;&esp;“这东西你们也看了,应该也能知道它的前景如何。我估算了一下,要做出来也不难,前儿那笔钱你们暂时都别动……”李穆冲着那张嘴正要说话的二十六郎霸气地一摆手,“知道你只想混吃等死,可仅凭那笔钱你根本就吃不到死,不如先给我用了。”
&esp;&esp;李穆这话说得极明白,拉他们进来,不过是明着给他们兄弟分一笔财路罢了。二十六郎张了张嘴,心里虽感动着,可他如今正是中二年纪,还没学会怎么处理激烈的情感,于是他装着一个愤愤的模样,指着李穆道:“真该叫那写酸诗赞你‘餐花兮饮露’的人看看你这会儿的嘴脸。这一身的铜臭,哪还有一点‘谪仙’‘玉人’的模样?”
&esp;&esp;阿愁一个没忍住,不由就侧头笑了起来。那首长诗她也读过,据说是某个游学才子,在看到广陵王府二十七郎君的丰姿秀色和过人聪慧后,有感而发所著。什么“餐花饮露”,“谪仙玉人”,都是那诗里用来形容李穆的话。
&esp;&esp;话说,如今随着这孩子日益长开,那眉眼竟是越发的精致了。每回照过镜子后,再看到李穆,阿愁总有一种克制不住的嫉妒——他一个男娃要生得那么好做甚?!
&esp;&esp;她那里走着神时,就听李穆又道:“这笔到底是阿愁做出来的,我看也带上她一份吧。也不需要她另外出资,只拿这制笔的方子抵了。你们觉得呢?”&esp;?!
&esp;&esp;阿愁一惊,霍地抬头。
&esp;&esp;只见李穆正看着她微笑着。
&esp;&esp;二十三郎也看了看阿愁,笑道:“这是应该的。”
&esp;&esp;“可是……”
&esp;&esp;阿愁想要拒绝来着,李穆已经不耐烦地冲她一挥手,示意她下去了。
&esp;&esp;阿愁:“……”
&esp;&esp;封建社会没人-权啊!天知道,她只是想要问一问,她这“技术股”所占的比例而已……
&esp;&esp;··
&esp;&esp;直到后来,阿愁才知道,就在李穆往她身上投资,筹备要开个脂粉铺子的同时,其实他早在其他行当里下了手。
&esp;&esp;说起李穆的“生财之道”,简直可以用“触目惊心”四个字来形容。一开始时,虽然宜嘉夫人主动要给他一笔资助,李穆却很有骨气地拒了。
&esp;&esp;而他的·花间集
&esp;&esp;又是一年三月三。
&esp;&esp;城外的风筝飞满天时,那西凤大街上的一间店铺外,漫天飞舞的则是鞭炮炸响过后的红纸屑。
&esp;&esp;等纸屑散尽,路边捂着耳朵看热闹的行人这才看清这间店的名字——只见那黑漆油亮的门头店招上,以金漆写着三个古朴的篆字:花间集。
&esp;&esp;有些读书人见了,便笑道:“这不是前朝诗集之名吗?难道这是一家书店?”
&esp;&esp;又有认出落款的,则纷纷议论道:“是宜嘉夫人提的字呢。”
&esp;&esp;待众人看到店门处迎宾的,一律都是花样年纪的女伙计时,大家这才知道,原来这是一家新开张的脂粉铺子。
&esp;&esp;大唐百姓自来爱看个热闹,何况门口招徕生意的女侍们都热情地招呼着——便是不买,也当是捧个人场了。
&esp;&esp;而进到店中,叫众人感觉惊奇的是,这店里迎门处,竟是没有其他店铺中隔开客人的宽大柜台,甚至那柜台只小小一角,缩在墙角里,看着像是单为结账而存在的一般。
&esp;&esp;不大的店堂里,却是沿墙设着一圈货架。其他脂粉铺子里轻易不会让客人碰的各色胭脂水粉,竟就这么大敞着盖子,公然陈列在四周的架子上。倒是空着的店堂里,四处散置着一些桌椅茶几,以供人坐下慢慢挑选那些香膏胭脂。
&esp;&esp;见有客人进来,那原本垂手立于架子旁的女侍们便会凑上前来低声询问需求。如果客人同意,她们还会打开那些看着就极精致的小瓷瓶小瓷盒,挖出其中的油膏香脂给客人试用。
&esp;&esp;这原也没什么惊奇之处,直到有人发现墙边的架子上,放着两种不同的笔状物。
&esp;&esp;有识货的,顿时便惊呼了起来,“这不是隔壁玉笔阁所出的墨笔吗?!”
&esp;&esp;这玉笔阁,是紧临着花间集隔壁的一间专营各色毛笔的铺子。其店中新出的一款笔,却是大唐从没有过的,竟是不用墨汁就能写出字来。虽然写出来的字没有毛笔写出来的那般锋回路转,可因携带方便,很是轰动了一时。甚至去年岁供时,宜嘉夫人直接将此物作为贡品献进宫去,因此得了宫中好一笔赏赐。
&esp;&esp;“这不是墨笔,”一个笑起来脸颊上有一对小酒窝的女侍上前给客人做着介绍,又拿了那笔下来,笑道:“这是眉笔,画眉专用的。”
&esp;&esp;有娘子听到,立时便感了兴趣,问道:“这个怎么用?”
&esp;&esp;女侍笑道:“我们店里有展示,不过是在楼上。娘子若是有意,不妨上楼一看。楼上也可以免费替娘子试妆。”却是又歉意地对那陪同娘子的郎君道:“只是,楼上不好接待郎君……”
&esp;&esp;这边说着话时,那边又有人对架子上一个仅手指长短的银色物件感了兴趣。
&esp;&esp;“这是何物?”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小娘子歪头打量着那东西。
&esp;&esp;那专管着这边架子的女侍此时正跟别的客人介绍着,一时没注意到这少女的问话。倒是一个正从楼上下来的娘子听见了,便笑眯眯地插嘴道:“这是唇彩。我才刚买了一个,很是方便呢。听说跟那眉笔一样,是这家店子里独有之物。”
&esp;&esp;说着,她拿出自己刚买的那唇彩,拧开那银管的盖子,露出银管里装着的朱红色膏体,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笑道:“你看,就是这个颜色的。我正想着,要不要再挑些其他颜色呢。”
&esp;&esp;便有人好奇问道:“这个怎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