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对,不可能有那么一天!”
&esp;&esp;阿愁的话还没说完,她的身后,李穆的声音便突然冒了出来。
&esp;&esp;阿愁一回头,就只见李穆从七月的烈日下进来,竟是一脑门的汗。显见得是别院的人通知了他之后,他就狂奔回来“救驾”了。
&esp;&esp;李穆大步走到阿愁面前,伸手接住她不自觉向他伸过去的手,看着她微笑道:“你我的姻缘,可是上辈子就定下的,我可不会再放手了。”
&esp;&esp;正位上的陆太妃看着下首那两手相握的一对儿,唇角忍不住就抽了抽。虽然她眼露鄙夷,却不得不承认,心里泛着的酸味里,其实满满的都是羡慕嫉妒。
&esp;&esp;·婚礼进行时
&esp;&esp;三年后。
&esp;&esp;广陵城郊的盐阜码头,一艘客船正准备靠岸下客,却不防从后面抢上来一艘官船,吹着喇叭示意那客船让出码头。
&esp;&esp;客船上的平民百姓们看到对方船头旗幡上高挑的一连串官衔,便有人叹息道:“只怕今儿到晚才能下船了。”
&esp;&esp;一旁一个叼着烟袋杆的老汉扭头看看那艘官船,一边继续整理着自己带的行囊一边笑道:“没事,待会儿肯定是我们先。”
&esp;&esp;“那可是官船!”有人接话道。
&esp;&esp;老汉扭头看看那人,笑道:“小哥这是头一次来广陵吧?别的地方咱不知道,至少这广陵郡下,行车行船都是照着先来后到的规矩,谁都乱不了。”
&esp;&esp;而也恰如那老汉所言的那样,便是官船撑着官威吹了半天的喇叭,那管着码头的小吏也只是冲着那官船上笑嘻嘻地行了个礼,却到底没肯安排那官船插队先行下客。
&esp;&esp;官船上,已经作了妇人打扮的郭霞不禁气得一阵跳脚,揪着周昌的衣领就是一阵嚷嚷:“他们没看到我们船上的旗幡吗?”
&esp;&esp;周昌好脾气地笑着,握着郭霞的手劝道:“这是广陵城里的规矩,只论先后秩序,不论家世地位。当初娘子不也赞着这规矩公道来着?”
&esp;&esp;郭霞被他说得一噎,偏她便是当了娘亲,依旧还是当年的刁蛮性情,便揪着丈夫的衣襟不依不饶地推搡了周昌两下。
&esp;&esp;正闹着,舱门处忽然传来一阵嘻嘻的笑声。二人回头看去,便只见郭云怀里抱着一个正在呀呀学语的小女童站在门口处,一边还教着那女孩,“也只有你那眼神不好使的爹才肯娶了你那彪悍的娘。咱大姐儿长大了可不能学你娘。”
&esp;&esp;那周昌听了,不禁老脸一阵通红。
&esp;&esp;当年李穆派周昌进京替他自辩后,那周昌便作为广陵王在朝廷的代言人,一直留在京城里,担任着“广陵王府驻京办”的负责人。
&esp;&esp;那郭霞对他是势在必得,他对郭霞也是心有戚戚,何况如今他不仅是官身,且在京城一直就颇有才名。长公主经不起女儿的软磨硬泡,虽然有些看不上周昌的家世,到底觉得女儿低嫁可以享福,便于当年就允了周昌的求娶。
&esp;&esp;那郭霞也是个有福的,次年开春,就给周昌添了个女儿。
&esp;&esp;脸皮厚如城墙的郭霞可不在乎哥哥的那点挤兑,浑不在意地从郭云怀里抢过自家女儿,冲她那双胞胎兄长翻着白眼儿道:“别教坏我闺女!有那本事,你自个儿生一个去!”
&esp;&esp;如今郭云都已经二十一了,那婚事却依旧没个着落。倒不是没人看上他,而是他自个儿眼界高,谁都看不上——至于当年他跟吉祥的那点事,因他心思藏得深,居然只有阿愁和李穆两个知道,郭霞这草包般的人儿竟是一点儿痕迹都没瞧出来。
&esp;&esp;那郭云看看妹妹和妹夫,然后伸手一摸脸,颇为哀怨地叹气道:“你说你哥我长得也不差,怎么就没人肯要呢……”
&esp;&esp;他这里话音刚落,便听到有人在他身后冷笑道:“运河上风大,大郎当心不小心闪了舌头。”
&esp;&esp;随着话毕,从郭云身后转出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儿——恰正是郭霞身边的供奉梁冰冰。
&esp;&esp;那梁冰冰虽然已经是双十年华了,却因她擅于保养,且原就生得好,如今看上去依旧还像当初她刚进京时的十五六岁模样。
&esp;&esp;而虽然她当年就曾跟阿愁和郭霞等人都说过,如果有可能她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嫁人的,只是当时谁都没把她这话当真。直到如今她已经年过二十却依旧不肯点头嫁人,众人才发现,她竟真是铁了心要做一辈子老姑娘的。
&esp;&esp;郭云一向总将自己伪装成个良善君子的模样,偏在梁冰冰的面前,他总有些克制不住脾气,便冷笑道:“难怪人都说,嫁不出去的老姑娘都脾气古怪,诚不欺我!”
&esp;&esp;梁冰冰也不生气,只笑眯眯地道:“嫁不出去还分两种呢,一种是像我这样不愿意嫁人的,另一种,就是之前那谁嚷嚷的那样,”她捏着嗓子学着郭云之前的腔调,“怎么没人要我呢。”
&esp;&esp;却是逗得郭霞立时就不客气地大笑了起来。
&esp;&esp;郭云抹去脸上的笑,正待要反击,一向是个真君子的周昌赶紧过来,将这大舅子拉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