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彻叹口气:“最后还是被抢了吧?”
程锐咬着嘴唇,有些不情愿,闷闷地嗯了一声。
“我就说你傻。快点洗,洗完了回去找嫂子给你擦药。”
“那我今天能住你家吗?我怕我妈看到。”
姜彻迎着他哀求眼光,憋了半晌说:“……洗完澡再说。”
等到两个人收拾完,姜彻要拉他去林柏月的药铺,程锐拗不过,只得提了澡篮子,踩着拖鞋跟他走,路上一言不发,刚进入初中就被欺负,实在太丢人了。
姜彻看他一副失落的模样,开口道:“我小时候也没少被欺负。”程锐嗯了一声,也不理他,姜彻自顾自说下去:“我那时候也瘦,个子低,庆哥和毛子都比我大,我整天跟着他们跑,打完架也跑不快。有一年过年,我跟他们捡了鞭花去炸茅坑。听到响了我就探头看,谁知道里头有人,一把就给人揪住领子了,哥几个撒丫子就跑,那大爷把我棉袄领子都拽掉了。我吓得一边哭一边跑,摔路边坑里了,鼻血流了一身。”
程锐问:“后来呢?大爷不打你?”
姜彻有些出神,笑笑说:“怎么不打,师傅拿我当亲儿子,该打的时候能打得人几天不下床。还没过初五就把衣服弄烂了,哪敢回家啊!我跑嫂子家里,她家那时候就开药铺,我偷偷翻墙进去,一吹口哨,她就出来给我擦药。”
程锐说:“真没用。”
姜彻拍他脑袋,骂道:“怎么说话呢你,挨打了都不还手,还说是我弟。”程锐撇撇嘴,不理他,姜彻又说,“下次把头发擦干点,出来一吹风就感冒了。”
程锐把脖子缩进衣领里,哈了一口气。
前些年林柏月嫁了李成庆,孩子都两岁了。因着药铺没搬走,为了方便仍住在老地方。到了这时候,还开着门。姜彻领程锐进去,跟第一次来时一样,林柏月从里屋出来,看见他俩就乐了:“程锐怎么老是受伤?”
姜彻趁机笑话他不小心,自己跑屋里找李成庆说话。
程锐脱下上衣让林柏月看伤,偷偷瞥她。她弯下腰,将长发撩在耳后,程锐心想,姜彻小时候摸黑跑到她家里,她也是这样给他上药吧?
这天夜里终究还是住进了姜彻家。背上抹了药,程锐趴在床上,占了大半个床,姜彻一边说他讨人厌,一边往里头躺了躺。程锐想问他林柏月小时候的模样,一转头,见他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放学,程锐推着车子一走出来,就看见姜彻和毛子、李成庆站在校门口。他正想过去,姜彻给摆了个手势,示意他别说话。
程锐不解,乖乖地当作没看见,没走几步,就被三个人拦住了。昨天尝了甜头,对方兴许觉得今天程锐不会反抗了,只是朝他勾勾手指,不多废话。
程锐握紧了车把,目光狠狠瞪回去。周围人来人往的,经过时都绕道走。知道背后有人在看着自己,程锐不想太丢人,把背又挺直了点。
结果还是被堵进了同一个地方。
“臭小子还没学乖?今天还要打架啊。”
程锐攥紧拳头,不说话。
“操,又想挨揍了是吧?你何必呢。”他话还没有说完,另一个就把拳头抡了过来。
程锐抬手挡了一下,握拳挥过去。他个子矮,力气也没对方大,又没有技巧,两三下就被按在地上。
“臭小子他妈不想混了吧!娘的比昨天还倔。”为首的抬手臂擦擦被程锐打到的嘴角,抬腿正要踢过去,就听到巷子口有些懒散的声音:“那边的小子,在干吗呢。”
这边四个人看过去,说话的姜彻撸起袖子走过来,毛子两人跟在后头。
“你们谁啊,少他妈的多管闲事!”
姜彻笑笑,眯起眼睛看着三个人,说:“十六,十七?毛都没长全呢,敢欺负我家孩子?”
三个少年面面相觑,气势都有些萎了。按着程锐的两个倒没有松手,一同望向说话的领头,这个孩子梗着脖子不肯示弱,说:“管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我们的地盘。”
李成庆扫了他一眼,说:“江二的人?他怎么越混越不长进了,这种小鬼也要。”
姜彻活动活动手腕,勾着嘴笑,说:“庆哥,江二的人,我能不能打?”
毛子一脸严肃地说:“欺负矮瓜,就是欺负庆哥,打回去。”
程锐感到身上的力量轻了,刚一抬头,就看见两个大人把仨孩子堵在墙角狠揍。
李成庆把他拽起来,说:“整天跟着姜块儿,这么不经打?他跟你这么小的时候,就敢扛着菜刀干架了。”
程锐咬着牙不说话。
李成庆抬手摸摸他的头——毛子说过,矮瓜这样的孩子,总让人想揉脑袋——递过来一支烟,笑笑说:“不过你这样挺好,会打架的孩子都不乖。当哥的都想弟弟往正道上走。他打架不要命,没少吃亏。”
程锐还没说话,姜彻那头就转过脸说:“庆哥,他不能抽烟!”
程锐瞪他一眼,赌气地抢过烟,有些笨拙地夹在手指间。
李成庆淡淡笑着,又说:“姜块儿是为你好。我儿子以后也不许学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