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彻一喜:“你是说,时间久了,他那种心思就淡了?”
“我是说,时间一久,人就学会认命了。”
“我操,程锐要能学会认命,还能有这么多破事儿?”
魏宁白他一眼,随意道:“你应该骄傲,那叫我命由我不由天,有这种人生态度的,都是人才。”
魏宁不知道,不肯认命的人才在出了酒吧门后,没出息地患得患失了一路。时而心存侥幸地想姜彻是不是原谅了他,时而又陷入沮丧:也许只是习惯了吧。但能成为习惯也不错,程锐转念想,一直在姜彻身边晃悠的话,说不定他也会习惯,一旦哪天失去了就惊慌失措。
正如少年自己。
爱情是什么,他并不了解,也不确定是否触摸到,而那份一旦失去就惶然无依的痛苦,却是毋容置疑的。
他将自行车停在院里,蹲在笼子边逗房东家的兔子——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代,前段时间房东还送了程湘婷一只——少年看着眼前毛茸茸的家伙,心情放松下来。至少最大的危机已经解除了。
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姜彻还愿意原谅,已经是出乎他意料的莫大好事了。
何况还有魏宁,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但说不定真的是统一战线的。
食指探进笼子里摸摸兔子的鼻尖,程锐想:事情会越来越好吧?道路曲折,前途光明。
这时,身后忽有人道:“锐锐也喜欢兔子?”
程锐一愣,回过头去,眼前是似曾相识的男人,三十来岁,相貌和衣着都相当普通,衬衣领子软塌塌的,皮鞋虽然干净,也是多年前流行的款式。程锐起身,打量他一番,还未说话,听到楼上母亲的声音:“正秋,你等一下!”
程锐和男人一起仰头看过去。
程湘婷手里本举着一只纸袋,看见程锐时脸色一白,匆忙放下,惊道:“锐锐,你怎么——”
程锐看看男人,又看向她,平静地说:“今天回来住。”
那男人一愣,问:“锐锐平时不回来住吗?”
程锐看他一眼,漠然道:“不是。”说罢便从他身边走过,径直上楼,不想程湘婷迎面赶下来,对他笑笑,便小跑至男人身边,将手里的纸袋递给他,柔声道:“前两天进货,见有件大衣质量很好,就买来给你。”
男人接过,连说谢谢,又看向已经空荡荡的楼梯,苦笑道:“一直没跟孩子说。要不要我上去?”
“没事,”程湘婷笑着摇头,“锐锐要是知道我们的关系,也会很开心的。”
“真的没事?”
“嗯,你快回去吧,这么冷的天。”
男人说好,见她从屋里出来,穿得单薄,便催她快回去。两人又稍说了两句话,程湘婷握握他的手,要他放心,回身上楼。看她进去,男人才离开。
客厅里堆满了打包好的箱子,空气里飘散着灰尘,令人鼻腔很不舒服。程锐不在,程湘婷看看他卧室紧闭的房门,犹豫片刻,上前敲了敲,轻声说:“锐锐,在忙吗?妈妈有话想跟你说。”
程锐很快便开了门。
迎上他表情平静的脸,程湘婷拿不准他是否生气,身高上的差距也给她带来些微的压迫感,她笑笑,尴尬道:“那个……你徐叔叔,是我们店旁边那家文具店的老板,你见过吧?”
程锐想了想,说:“记不清了。”
程湘婷并不意外,继续解释说:“我们不是要搬家吗?他来帮忙,之前你一直在医院,他过来你也见不到,我想着,想着以后慢慢跟你说。”
程锐问:“你们会结婚吗?”
“唉?”他问得直接,程湘婷双目圆瞪,一时失了主意。
“看起来不是坏人,”程锐垂下眼睑,若有所思地问,“他对你好吗?”
程湘婷愣了片刻,才试探道:“锐锐,妈妈要是,要是跟你徐叔叔在一起了,你会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