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告诉寺尾呢?”
于是,敦志和健一担心般地看着幸田。看上去像是他们也在为寺尾的事发愁。
“根津先生不是跟祐辅,而是跟我联系的,据说就是怕他不会简单地同意。担心闹不好祐辅会大发脾气,说出哪怕不登场也不干的话来。”
那是可以预想的,直贵点点头。
“不过不和寺尾说也不行吧,因为我要退出了,必须要跟他说明,你们打算怎么办呢?”
直贵一问,幸田沉默了。牙齿紧咬着嘴唇。好像不是不知怎么回答,而是苦恼怎么回答才好,直贵有这个感觉。
“是这样吧……要我自己说不干了,找个适当的理由从乐队里退出来,这样寺尾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对不起!就是这样想的。”
幸田一说,另外两个人头低得更低了。
“根津先生也说过这样最好。”
好像一切都是按照那个男人的指示办的。直贵觉得全身有种虚脱感。这就是成年人干的事儿吗?成年人真像是不可思议的生物,有的时候说不能有差别,有的时候又巧妙地举荐差别。这种自我矛盾怎样才能理解呢?自己是不是也会逐渐成为这样的人呢?直贵想。
“不过,要是被寺尾挽留怎么办呢?他不会一下子就答应的。”
“我们也知道,所以我们也准备帮忙做。”
对幸田的话,真想说:“这时候知道帮忙了呀?”可直贵忍住了。
“好吧!我明白了,”他看着三人,“我退出。”
幸田抬起了头,接着敦志和健一也抬起头来,三个人都是一副伤心的神情。
“下次练习的时候,我跟寺尾说,在那之前想好退出的理由。”
“对不起!”幸田小声说道。
“真对不起!”另外两人也嘟囔着。
“算了,想起来,原来我就不是乐队的成员,觉得这样也好,我也不会什么乐器。”
三个人也明白这话这话不过是他在安慰自己,他们只是难过般地听着,什么也没说。
三个人走了之后,直贵半天没有站起来,盘腿坐着,凝视着墙上的一点。
结果还是这个样子啊!
像是终于从噩梦中解脱出来的感觉,今后作为一个普通的年轻人活下去的信心反而增强了,结识音乐以后关闭上了的所有的门又都打开了,有种这样的感觉。
那些全都是错觉,状况没有丝毫改变。把世界与自己隔开的冰冷的墙壁依然存在于自己眼前。要想越过它,只会使墙壁变得更高更厚。
直贵躺到榻榻米上,身体成了一个大字,仰望着屋顶。污迹斑斑的屋顶像是在嘲笑:看看你,跟这个地方差不多。
不知什么时候,他低声哼起歌来。是首悲伤的歌,唱的是看不到希望的光芒,在黑暗中痛苦挣扎的样子。
直贵闭上嘴,意识到自己再也不会有在人们面前唱歌那样的事情了。
他闭上眼睛,泪水从眼睛中流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