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送你了。”
“好。”
“不问为什么?”
“为什么?”
他猛地用力把她拉入自己的怀里,双手抓住她的肩,深深地看着她,眼中尽是压抑不住的痛楚和怒气。
“为什么?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你觉得把自己心爱的女子送回另一个男人的身边是件那么容易做得到的事情么?顾流芳,你到底有没有心?你到底知不知道我顾怀琛爱了你三年不是件说忘记就能忘记的事!不要拿出一副前尘往事一笔勾销的无所谓的样子,不要跟我说什么醉生梦死酒,我和你之间真能放下彼此,你现在还会站在我面前吗?”
他的力度极大,流芳只觉得自己的肩胛骨几乎都要碎了。她忍住想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说:
“你不懂,我本来就不是顾流芳,从来不曾用妹妹的目光看过你半分,甚至两年多过去了,我还是没有办法把你当作哥哥……可是,因爱之名,就可以心无挂碍地去背弃身边的人吗?你放不下家国之事,我也有我放不下的人……”
他的身子一僵,按住她双肩的手缓缓松开,脸上一片死寂,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声音冷清得让她心颤,说:
“流芳,你早已经,不再爱我了,是不是?”
第九十章 曾经沧海 4
流芳脸上的泪水无声地滑落,她盯着他颀长的月白身影,眼里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他的话一字字地刺入她的心,她不懂如何回答,因为,不是不爱,而是,不知该如何再爱……
那裘磊落长衫此时看来无比的清冷孤寂,他挺直了身子,抖落一身的伤怀落索,声音低沉而忧伤,说:
“原来这两年,你倒是真的很用心地,把我忘了……流芳,我很可笑,是吧?当初义无反顾地放弃了你,以为那样的牺牲就是爱;在北漠强忍着对你的每一次的思念,以为你还在原地等我;千里迢迢赶到陵州,以为自己终能执子之手。我的每一步走得如此艰辛,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哪一步出错了?”
流芳摇摇头,喉咙哽咽着似塞了一团麻,泪水在脸上肆虐着。她再也忍不住扑过去从背后抱着他,一迭声地说:
“不是你的错,不是……”
不是谁的错,是时机错了。
如果当初她不是想要玉台山的血菩提,如果当时不是和他闹了点别扭,他何至于跑到玉台山去,从此两人走上了命运的分岔点?
不是谁的错,是缘分错了。
她挣脱了情伤的茧,却掉进了容遇一手为她布置的陷阱,纠缠不休,以致今日心不由己,牵绊丛生。
流芳神思恍惚中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韩王府的,萱儿惴惴不安地跟着她,不时看着她脸上犹自未干的泪痕,却也不敢多问。
一进王府的门,她就发现气氛不对。总管林敞急匆匆地走过来对她说,无为今天不知道吃了什么,上吐下泻了一个早上,现在还发起了热,傅青山和老韩王都在流泉居,施了针却没有好转,情况不很乐观。
流芳的心无端地沉了沉,连忙赶到流泉居。老韩王一脸忧虑地在外厅踱着步,一见流芳,连忙说:
“顾六,你快去看看无为,他总是哭闹,不肯吃药。”
流芳走进无为的卧房,泉姬和傅青山连忙给她行礼,她一眼便瞥见坐在无为床前的那裘黑色锦袍,容遇抬起头,漆黑沉静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悦冷冷地说:
“这个清早你去哪里了?”
他回来了?!流芳心下一惊,只说道:“出去办点事。王爷你何时回来的?”
容遇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了看躺着低泣的无为。她走到无为床边坐下。无为一见她,逐渐收起了哭声,流芳把脸色苍白虚弱无力的无为抱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安抚了他几句。然后皱着眉问:
“无为他究竟怎么了?”
“王妃,应该是他吃了不洁食物。施了针,现在好了一些,可是必须吃了药,才能退热。如果今夜不退热,只怕变成痢疾之症……”傅青山让人端上汤药,流芳一勺一勺地哄着无为喝下。
喝了大半碗的时候,无为忽地抓紧了流芳的衣襟,把刚刚喝下的药全数吐出,流芳的衣裙霎时尽是黑乎乎的药汁。她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