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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九重讲经（第1页）

女子姓岑，木匠姓郑，村上的人都叫他们郑家产婆和老郑木匠。两人都靠手艺做活，但无论是接生还是木工，不都是总有活，尤其是冬天的时候，靠的都是额外收的红包以及村外老人看着的几亩地挨过没有活日子。

本来他们也不是猎人或者屠夫，得了那些野味，也没法卖去酒楼，只能在菜场摆地摊。还不敢整只卖，怕被人看出来是野兽咬死的，都在家剥了皮砍成大块才拿去卖掉，皮子也不会加工，就低价派给屠夫。其实并不能得多少钱，还花了时间去处理，反而有些累赘。

木匠说了许多，夜深了，才听到屋外有了动静。

罗九重将气韵都聚集在眼上，配合听到的声音，就可以看到屋外大致的样子。

罗九重摆摆手让他们都躲到门后面，自己走了出去。

那老虎见是不认识的人，眉间紧皱。

罗九重说：“你可会说话？”

老虎低下头，眼珠上瞟着罗九重，没接话。

罗九重仔细看这老虎，身上虽不是很浓郁，但已经有了一丝丝黄色的光韵，说明的确是有了灵智的野兽。

罗九重只好自顾自地说：“这家的产婆为你的妻儿接生，她已经知道你的谢意了。你还需要在山林里继续潜心修行，不可到城里来，若是被射杀了，岂不可惜？若待一天你可人言，可再来寻产婆，以表谢意。”

老虎看看今天拿来的猎物，又看看屋内。他闻得到屋里产婆的味道用鼻子吐出一口气，向罗九重摇摇尾巴。

罗九重看到它这样憨态可掬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老虎转身跳入黑暗中。

罗九重回到屋内掩上门说：“它是开了灵智的，但还不能人言，我跟它说可继续修行，等能言时再来报恩。”

郑木匠忙问：“那多久后会来？”

罗九重说：“这是至少有两百年以上的老虎，若要人言怎么也再要两百年，以后它都不会来了，但可能你们的小孙子如同你们这般年纪的时候，说不定会见到它。”

岑产婆和郑木匠都点点头，郑木匠信了罗九重的话，又给了五两银子，看着他们坐着那辆豪华的马车走了。

回到道观时已经有些天亮，两人索性也不睡了，打坐直到早课的时间。

早上，小矮子送来包子和烧麦，还煮了小米粥，最高兴的就是狐玄子，小孩吃什么都值得高兴。忙了一天，晚上罗九重让李凤沼继续在三清殿听他讲课。

李凤沼学了这些天有些不耐烦了，说：“那学会了这些除了给人看卦，看风水还能干什么？”

罗九重说：“几百年前，老子写出《道德经》传于世人，各种推说，并不可考，但是传授他的思想的人比比皆是，匠人们有了道，也得到了思想的同一。不是有了道，才有修行，而是人本就要修行，只是有了道，便有了方法。无论自身是擅长风水秘术、奇门遁甲、炼丹治病等等，都可得到功德，使自己的意识高于普通人，不受世间烦扰，潜心修行。”

李凤沼问：“那丁姑娘娘这般呢？”

罗九重说：“她跳出了自己的因果，再去帮助世间的因果，将别人走歪了的道正回来，自然也是积累功德。说起来，我们的师父也不比丁姑的身份低多少，但丁姑不为自身修行，为的是世间女子的功正，也是她自己的道。”

李凤沼说：“那不精进自己的修为，怎么还能称做修道之人？”

罗九重说：“修道本就很多机缘，很多理由。你也说过，有些人修道为的是求你皇兄高看一眼，然后为百姓谋福祉，这也是积累大量功德的办法。”

李凤沼说：“那你说的卜卦呢？”

罗九重说：“《易》便是卜卦的基础，简易，变易，不易。我都跟你说过了。你看上次有冤魂来求卦，你不是亲自给她沉冤昭雪，得到了不少功德吗？当时她的卦象你可还记得？”

李凤沼摇头。

罗九重叹气说：“我让她求签，便也是卦。对应着祸福，便可知道她的丈夫还在地府等她，所以就将她劝去黄泉，先断了因果，这便是给她指了正道。我的功德在这件事上就比你多，你虽然奔波了多日，也多是因为身份上的便利，但你用的是世间的因果，得到的多是世间的名利，便没有那么多功德。”

罗九重喝了口茶说：“若是为修行，当然想着功德越多越好，尤其是修为高之后，若要入神，便要世间所有人的认可或者得到神佛的因果，丁姑就是得到菩萨的因果。无论修不修道，只要有一门或多门精通的手艺高于众人，或者一心向善，为国忧，为民忧，都叫做修道，都可以有功德。我二师兄当初开始修行就是因为一些机缘。”

李凤沼给罗九重又斟了茶，示意他继续说。

罗九重说：“我二师兄还没认识我师父的时候，涿水上游西边一个内湖边的余县人，那个产婆所在的县就是管辖那一片的。他也姓岑，是岑村人，家中殷实，一日到骑马到县里看戏，带着三四个小厮。回岑村的路上正是夏季三伏，他浑身大汗，见到湖水就跳下了马，淌到水里面去，拿石头当枕头，睡在池塘里。哪知道过了一会不知是有蛇或是什么惊了他的马，那马挣脱了缰绳，自己跑回家去。二师兄的随从们一着急都去追马去了，马虽然回到岑村，但一直围着村子乱跑，并不听人使唤，当晚小厮们都在圈马，没有谁顾得上回来找他。等他一觉睡醒，太阳已经要落下山了，他的随从和马都不知道去哪了。”

李凤沼说：“你师兄真是妙人！”

罗九重说：“妙的在后面，他面前出现的不是小厮，而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姑娘见天黑了他在河里睡觉，就来问他准备做什么。二师兄做起来问她姓氏名谁，这才发现，这女孩身后是一辆飘着纱幔的马车，后面还跟着二十个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