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谦点点头,三人回身撩上马鞍,策骑攀步缓缓登上,匪党纷纷让开一条通道,面上怒容犹自未敛。
耿星明目中满蕴怨毒之色,投在远去三骑之后。
淳于灵微笑道:“耿兄,你也太过冒失了,点子尚在七百里外,贸然现身不怕走漏风声么?若点子闻知,只怕韩姑娘心计顿成梦幻泡影了。”
耿星明一脸涨红,道:“点子行踪昨日我等得自飞鸽传书,便在七百里外,依他们行程此刻巳然抵此,耿某不见淳于兄五位返转,心疑是遭了毒手。
是以现身相阻,才发生此误会,如淳于兄不来,耿某尚未必相信他们不是匡瑞生,匡瑞生风闻相传也是一个英俊少年。”
淳于灵微笑道:“耿兄为友热心,淳于灵等铭感於心,但耿兄未免忙中有错,方才所过少年不过年方弱冠,而匡瑞生年在二旬七八,且身穿墨绿长衫,两目煞气甚浓,彼此显有差异……”
说时又是一笑,接道:“一场误会就此揭过,多言无益,淳于灵等久久未返转之故,凡经凶险探明匡瑞生尚在蛇山分堂,暗中调遣能手多人大举前夹九宫。
听说调遣能手中竟有极具心计,深明奇门术数而又身负卓绝武功之两人随护,但等人手调齐必兼程赶来。”
耿星明闻言呆得一呆,道:“匡瑞生不是对韩姑娘承诺独自前来的么?”
淳于灵微笑道:“匡瑞生是何等人物,他怎会自投罗网,料定韩姑娘不是易与人物,韩姑娘判断匡瑞生必不会孤身前来,双方各逞诈术,胜负之分那就要看谁棋高一着了。
为此信鸽已让淳于灵带信速报韩姑娘知道,不想竟累及耿兄心焦,淳于灵等深感歉疚难安。”
耿星明道:“自己人淳兄何必如此多礼自责,只是……”
说时眉峯一聚,目中迸出怒光道:“方才相遇的三人分明可疑,不像是什么好路道,说不定就是黑煞门。”
淳于灵神色忖思了须臾,答道:“耿兄所测,未必没有道理,只是打草惊蛇有嫌冒失,待淳于灵追蹑其后查看。
我料他们必去通山略事歇息进用酒食,探出他们来历再作计议,否则不可横生枝节,无故多树强敌,韩姑娘怪罪下来我等难逃刑责。”
耿星明默然无语,一脸幸幸难平之色。
淳于灵见状心念一动,突趋前一步附耳低道:“耿兄,我与你当年都是一方之豪,颐指气使已惯怎可容人奚落,於今形势大不相同,需受人驱策,一有不到之处即获咎待罪,耿兄,寄人篱下自不能与当年相提并论,万宜忍耐些。”
这些话字字句句如利锥穿胸,耿星明面色青红数变,比杀死他还难过,英推岁月逐水东流,篱寄供驱老境堪怜,不禁么然长叹一声。
淳于灵知计已售,至少耿星明将不会死心场地与韩广耀效命,为他日策反减除一分障碍。
此刻,淳于灵轻拍耿星昌肩上两下,道:“我去去就来。”人已往陡斜山道之上拔去。
太行四剑与耿星明纷纷掠隐两侧蔽翳密林中……
第三十二章
通山乃一山城,四境万峯环绕,城狭人稀,仅两条短短大街,市廛不盛,街人行人更寥寥可数。
如与通都大邑,那种车水马龙,肩摩踵接盛况相较,何啻云泥天渊之别。
沈谦、奚子彤与徐拜庭快马疾驰,蹄声如雷在街心划过,不一刻已抵南门街尾六如客栈门前落鞍下骑。
但见门楣横匾四个泥金大字“六如客栈”,门侧左右两行对联:
“鱼羹鸭臑多风味,适馆授餐客来不远;
竹叶梨花送酒香,联床话旧宾至如归。”
书宗颜柳,笔力过劲刚健。
沈谦微笑道:“此付联仗委实不俗,我等且充不远之客。”
只见店夥疾奔而出,在三人手中接过马缰躬身笑请。
三人昂首跨入客店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