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我一把扭断他的脖子!”
那老者听他说得狂妄,但看他年轻落拓,不信他真有甚么惊人艺业,问道:“你是何人?”凌昊天道:“我就是鼎鼎大名的小三儿,你没听说过么?”
修罗会众人哪里听过他的名头,那老者怒喝:“小子大胆,竟敢出言戏弄你爷爷!”五指成爪,向凌昊天肩头抓去。凌昊天侧身避开,这爪便抓上了桌子,啪擦一声截下一块桌角。凌昊天笑道:“好硬的爪子!便乌鸦爪也没有这么硬的。”
那老者练的正是鹰爪功,听他唤自己的绝技为乌鸦爪,心下大怒,又伸手向他抓来。凌昊天想站起身躲避,却觉头重脚轻,全身酸疼,勉力向旁让开几寸,却没能避开那老者的一抓,肩头登时鲜血淋漓。那老者冷笑道:“嘴巴硬,手上软!”凌昊天笑道:“你是鸟爪硬,别处软。”老者暴喝一声,双手成爪,向他抓去。
凌昊天提了口气,向后跃出,抓起一张凳子,便和修罗会众厮打起来。修罗会在场的总有二十来人,那老者的鹰爪功也非泛泛,若在平时,凌昊天自是不惧他们,但他此时病得甚重,功力大退,只能仗着一身狠劲和众敌周旋。总算他武功根柢极好,虽在病中,仍能使动无无神功内劲,一场混战之下,他打倒了八个人,踢飞了七个,自己身上却也又受了三处爪伤刀伤。
那老者见他身手说厉害也不厉害,说平凡也不平凡,心中又怒又急,加紧攻势,招招凌厉,往凌昊天身上抓去。凌昊天渐感招架不住,啪的一声,老者将他手中凳子抓裂,猛然向他脸上抓去。凌昊天手中只剩一根凳脚,危急间持凳脚用力点出,正中那老者肩井穴,竟是打狗棒法中的招术。那老者大惊失色,退出一步,随即又挥爪攻来。
凌昊天心中暗骂:“我真是病得胡涂了,连刚学的打狗棒都忘了。”当下又使出“屠狗真英雄”?“棒打癞皮狗”两招,一招刺向老者后颈穴道,一招打向老者的臀部,两招都是从意料不到的方位打去,那老者哪里躲得开,后颈穴道被点,又被一棍打得飞出门去。他吓得魂飞天外,不知对手竟用了甚么手法点中自己的穴道,半身酸麻,挣扎着爬起身。凌昊天更不停手,凳脚挥处,将剩下七八个修罗会众也打出了门外。众人见他棍法诡异莫测,哪里还敢回进酒店来,扶起那黄眼老者匆匆奔去了。
凌昊天眼望众人落慌而逃,哈哈大笑,摇摇摆摆地走回座旁,斟满一碗薄酒,对空举杯,喃喃道:“赵观老兄,小三敬你一杯!”酒铺中其他酒客见他身上伤痕累累,神态若狂,都侧目而视。
凌昊天仰头喝干了酒,只觉头痛欲裂,全身上下无处不痛,几个伤口更是有如火烧,他俯身趴在桌上,喃喃道:“赵观,听说你去了关中,也不知是不是?不管你现在何处,想来境况总比我好些。来,我再敬你一杯!”手一侧,一碗酒都洒在了地上。
却不知赵观此时人确是在关中,境况却只有比他更糟。他身受重伤,倒在一间黑暗的囚室里,饿痛交集,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三部 各领风骚 第九十五章 青帮总坛
却说赵观在泰山告别常清风?江氏兄弟和郑宝安后,便匆匆赶回武汉总坛。不一日到了总坛,才知一场叛乱已然平息,李四标已率众回去杭州,田忠也回转山东,便径去参见赵帮主。总坛那管事并不识他,待听他自称江贺,登时睁大了眼,一躬到地,连声说道:“原来是江坛主!小人有眼无珠,竟当面不识,真正失敬!小人这就去通报帮主,他老人家已经等您很久了。”说着匆匆奔入。
不多时便有数十名帮众群聚而来,人人抢着和他攀谈厮见,称赞恭维之声不绝于口,当他是个大英雄一般。赵观从未受过这等尊重礼遇,不由得有些窘,心想:“我不过帮他们打了个仗,何须这般大惊小怪?”却不知青帮中人最重英雄,他那日在武丈原上和林伯超斗刀,胆识武功过人,替青帮平息一场内乱,帮中兄弟自都对他敬佩已极,推崇万分。
不多时,赵帮主亲自出迎,紧紧握住他的手,说道:“江小兄弟,武丈原一役全靠了你,才得降服叛乱,老夫衷心感激。大战后不见了你的人,老夫心下好生焦急,生怕你和李姑娘失手于混乱之中,立即通令全帮全力寻找二位。这会见到你平安无事,老夫当真好生安慰。李大小姐可没事么?”
赵观道:“李大小姐此刻已平安无恙。”便说起逃脱追兵?李画眉被少林僧人打伤?送她上泰山治伤等情,赵帮主忙派人传话给李四爷,告知爱女无恙,请他让人去泰山相接;又派人上少林寺,向少林方丈清圣禅师质问少林弟子失手打伤李画眉之责。
当夜赵帮主设下大宴,推赵观坐了上座,着实热闹了一番。饭后他请赵观入内厅小酌,遣开了身边的两个姨娘。赵观见他神色凝重,似乎有话要说,便问道:“林伯超叛乱已平,不知帮主还有甚么忧心之事?”
赵帮主一笑,说道:“我只忧心一件事。你替本帮立功太大,我不知该如何奖赏你才是。”赵观笑道:“这个容易。我也不要甚么奖赏,只要回南昌去带领我辛武坛兄弟,便心满意足了。”
赵帮主摇头道:“那怎么成?江兄弟,我心中已有打算。林伯超叛乱伏诛,乙武此刻人心浮动,局势不定,我想让江兄弟兼任乙武坛坛主,替我稳定人心。”赵观一呆,摇头道:“这个晚辈当不得。”赵帮主道:“你不须跟我客气推辞。”赵观只是不肯。
赵帮主望着他,问道:“小兄弟,你心中莫非有所顾忌?跟我直说不妨。”
赵观道:“晚辈在青帮任职,已是太过招摇。若再做乙武坛主,人人见我年轻识浅,绝不称职,晚辈于心不安。”
赵帮主向他凝视一阵,缓缓地道:“江小兄弟,四爷跟我说过,你入帮时曾要求帮内不要过问你的背景底细。老夫猜想你多半身负血海深仇,才如此隐姓埋名。你不愿太过招摇,我也不便勉强。我并非对你起疑,也不想探问别人的隐私。但用人之际,老夫不能不留心。江小兄弟,老夫前几日见到了一个人,这人叫做张靖,是本帮属下长靖帮的帮主。他提起好几年前曾见过你。”
赵观心中一震,缓缓放下茶碗,心中霎时转过许多念头:“我竟忘了张靖这人,真是该死。如今帮主知道我出身苏州,是云龙英的儿子,对我必已起疑。好在张靖并不知道我是百花门人,他们便发现了我和龙帮的关系,也不至危害到门中众姊妹。我却该如何?”
却听赵帮主续道:“我听说令堂死于火灾,情况有些可疑。江小兄弟,你若是为了报母仇而隐藏身份,我青帮一定倾全力助你报仇,义不容辞。至于你不愿告知的往事,我的意思和四爷一样,绝不过问。”
赵观沉吟半晌。这阵子他曾静心思索,自情风馆出事后,多年来敌人再未显露任何形踪,他感到自己在杭州隐姓埋名,再等下去也不会等出个结果。他此时武功已成,百花门羽翼已丰,实力远胜当年;如今之计,他应得慢慢泄漏身分,引诱敌人找上门来;敌人一旦出手,他便有机会探得敌踪并下手报仇。他那时向李画眉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其实也怀藏着逐渐透露身分的意图。此时赵帮主既开口相询,他心想:“帮主意思甚诚,我不如就此将话说清楚了,请他助我报仇。”
当下说道:“帮主既已知晓兄弟的来历,兄弟也不再隐瞒。我姓赵名观,出身于苏州情风馆。我母亲确是为仇家所杀,我至今不知仇家是谁,只猜想是火教的余孽。”当下说出情风馆遭难的前后,他不愿透露百花门的隐秘,只说自己在杭州定居乃是靠了母亲留下的一大笔遗产云云。
赵帮主凝神静听,待他说完,问道:“你在武丈原使出的,可是披风快刀么?”赵观道:“正是。张靖定曾向帮主提起,浪子成达大叔曾和我相处数月,这套刀法便是他老人家传授的。”
赵帮主点头道:“果然是成少爷所传。张靖说他曾送你和成少爷一道上龙宫,你确是云帮主的公子么?又为何离开龙宫,反来加入青帮?”
赵观叹了口气,说道:“帮主,这事说来可笑,但我确然不知自己的生父是谁。”
赵帮主听了一怔,随即心想:“他的母亲昔年是苏州名妓,想来云帮主曾和她有过一段。成少爷对他如此眷顾,多半也是看在和他母亲的交情份上。”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赵小兄弟,我问得失礼了,请勿见怪。所谓英雄不怕出身低,赵小兄弟今日在江湖上扬眉吐气,实不用在意出身这等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