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扬扭头看去,这是一位五十来岁的男子,个头不高,一米七三左近,头顶的头发也不多了,有几分的微秃,但双眼很有神,身材削瘦,整个人透着一股子安详的气质。
“张叔?”刘扬轻声问道,心中却是有点不确定,这似乎就是张语晨的父亲张崇光,只不过他对此人的印象已经不深了,只是在记忆中隐隐有几分的感觉。
张崇光点了点头,眼神中透着几分复杂的神情,就那样看了刘扬几眼,但却站着没动,似乎在等着他的回答,在这种情况之下,刘扬扬了扬眉道:“张叔,那就去那边坐坐吧,那里有一家莫尔泰咖啡店。”
两人没再说什么,相当有默契的直接转身向莫尔泰走去,在咖啡店一处角落的位置坐下,张崇光点了一杯中式茶,并没有选咖啡,而刘扬则要了一杯咖啡,毕竟这里的茶也着实不合他的味口。
“刘扬,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在你和语晨的婚礼上,这一转眼大半年都过去了,只不过物是人非,很多的事情,我们都没法控制,没想到再一次见面,却是在这种情况下进行的。”
张崇光叹了声,颇有几分感叹的说道,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的真诚,这一点和张语晨或者蒋慧英完全不同,再加上长相斯文,带着几分的秀气感,一看就能让人联想到坦荡如君子的作风,这样的人,倒也真是适合经营茶叶的生意。
刘扬也叹了声,末了淡淡说道:“张叔,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其实像我这样的男人,最初的想法也很简单,就是想着一辈子守着一个女人过下去,但现实却总有一些意外发生,这不关你的事,也是你没办法改变的事实,只是我和张语晨之间,是没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早上我来过之后,就一直没有走,虽说我很生语晨和她妈妈的气,说过让她们在这里待上一个月,但她们毕竟都是我的亲人,所以我才会一直守在这里,心神不定,没有下定最后的决心,直到看到你,我才觉得,给她们一个月的反思时间,似乎也太短了。”
张崇光点了点头,相当真诚的说道,末了话锋一转:“其实我单独见你,也是想亲自向你道个歉,这件事,是语晨不对,自家的孩子没有教育好,我这个当父亲的也有责任,养不教,父之过。刘扬,对不起。”
“张叔,说句实话,放在今天之前,若是你向我道歉,我肯定是不会接受的,毕竟我心里的那口气还没有出完,不达到我的目的,我是不会松口的,但今天我见了张语晨之后,我已经想明白了,过去的就过去了,你也不要挂怀。其实她们落魄到这种地步,和我也有一定的关系,算是我一手造成的,所以我心中的气已经顺了。”
刘扬轻轻说道,脸上浮起温和淡然的笑容,带着几分轻松,不管如何,这件事也的确是和张崇光无关,根据张诚的说法,他是一门心思想和刘扬攀上亲的,相当不支持张语晨和蒋慧英的做法,奈何他人在火星,所以有很多的事情也没有办法控制。
“那就好,这些年,我一直在火星上发展华清府的业务,所以也没有顾得上家里的事,这才造成了这种局面,若是我一直在沪上看着语晨,她就不会做出这些蠢事,其实你的事情,我在火星上也已经听说了,相当的了不起,子良大哥生了个好儿子啊。”
张崇光并没有在意刘扬的说话,就算是因为他而导致张语晨和蒋慧英母女同时住进了流浪汉收容所,他也没有什么怨言,在他看来,这就是对她们母女的惩罚。
说到这里,他的话锋一转:“说起来,这次从火星回来的前几天,我还和子良大哥碰了个面,在说起你的时候,他颇有几分的感叹,他从来都没有想到,你会走到这一步,这绝对是在给他长脸。”
刘扬的心中一震,从张崇光的嘴里,他知道父亲果然就是在火星上,这让他的心中不由激荡起来,想和母亲联系的念想不由再一次浮现而出,而且从未有过这般的强烈,听闻父母安好,这对他而言,那就是一个真正的好消息。
“张叔,我父亲,身体还好吗?他最近是不是很忙?”刘扬带着笑,咬着牙,看起来有如青青稚子般,只是眼底深处却是掠过几分的思念,那是对父母的想念。
“他没有什么变化,还是老样子,你妈妈也很好,一转眼,他们在火星上也待了几年了,但刘家的事情,不是那么好处理的,越是大的家族,那种毛病就是越多,更何况这还牵扯着权利之争,所以他还是很累的。”
张崇光的眼神中泛起几分的回忆,就那样轻轻的说着,而且在说到刘扬父亲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只能以崇拜来形容。
也就是在这一刻,刘扬才明白过来,原来张崇光已经知道了父亲刘家子弟的身份,但就算是这样,两个人还是结成了儿女亲家,但以刘家的威势,怎么就会看上张家,这件事让刘扬心中愈发好奇了,但此时因为说到父亲的事情,所以刘扬就那样静静的坐着,就是想多听一点。
“张叔,有件事对我一直很困惑,父亲是出身于刘家的人,当初为什么却会选择和你结成亲家,这似乎并不太合乎刘家的规矩吧?而且观乎张语晨的态度,似乎她也并不知道我是刘家的人,总以为我攀了高枝,难道这件事在订亲的时候,都没有说明白吗?”
刘扬轻声问道,对于眼前这名男子,他的心中有着更多的好感,毕竟他很有长辈的样子,对他也并没有那么刻薄,反而是相当的关心,甚至不惜让自家老婆和女儿进了流浪汉收容所,这件事,也是在他自家的脸上抹黑,但他还是硬气的承受了下来。
“这件事说起来很复杂了,其实当年,大约是三十年前,我22岁的时候,在张家也是真正的旁系,很不受人待见,在一个失意的晚上,我走在马路上,却是撞见了一名喝醉酒的年轻人,和我岁数差不多,他正在被许多的人围攻,那时我一身正气,想也没想就冲了上去,尽管结局并不是很美好,但我却和那名气宇轩昂的男子成了朋友,那就是你的父亲子良大哥。
其实在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也没有说明,但后来他给了我很多的帮助,帮我把华清府搞了起来,帮我在张家提高了地位,帮我把业务做大,后来我们就约定,将来一定要让儿女成为亲家,再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但直到你和语晨结婚的时候,我依然不知道你父亲的身份,所以语晨和她妈妈更是不清楚,直到这一次我在火星上遇到了他,才明白了这一切,如果不是刘家的身份摆在这里,我想我也不会在短短二十多年的时间里发展到这种地步,相比起刘家,张家差得实在是太远了,就好像还没有学会走路的孩子。”
刘扬的眼睛一亮,这番话让他明白了许多的事情,原来这一场婚姻,并不是代表着刘家和张家之间的联姻,而只是父亲和张崇光个人的经历,毕竟张崇光对父亲有着救命之恩,但回过头来想想,以刘家的身份,父亲为何在在街头被人欺负,这或许也是父亲独自离开刘家的原因吧。
“张叔,谢谢你,下次我去火星的时候,一定会去拜访你的,也祝华清府的生意越来越好。”刘扬轻轻说道,末了想了想,压低了声音说道:“张叔,对于喝茶,我也有几分的心得体会,我个人认为,华清府的功夫茶,手法上还真是欠缺了不少,这是我的一点心得,若是你有兴趣,可以试着研究一下。”
说话的当下,他把心中的那点心得自光脑上找了出来,然后传给了张崇光,这也是他这段时间整理出来的结果。
既然和张崇光有缘再见,他更是对父亲有着救命之恩,而且刘扬和张语晨之间的婚姻也完结了,这总是对不起长辈的一片期望,所以他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进行一点弥补。
张崇光点开腕上光脑,看了几眼之后,眼神一亮,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显示出了心中的激荡,刘扬所写的这点东西,包括出水温度、时间与泡茶的手法,甚至鉴别茶汤的颜色,相当的详细,而且对香味的描述和两种冲茶方式的比较,都有说明,这绝非一时之间可以写明白的,他一定用了不少时间来构思。
“刘扬,看起来你对茶也很有研究,这种描述与比较,不是一天两天能写出来的,多谢你了,这对我而言,是一项真正的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