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笑了,如今的朝堂里,您也算半壁江山、一手遮天了。”
齐彦沉声道,“晔儿,舅舅揽权,也是为你的将来扫清障碍……
皇后对你母妃向来怀恨,陛下百年之后,若太子登基,他们如何容得下你们?
舅舅知道你和陛下一样有治国之能,不甘屈居人下。有些事情你不必操心,就让臣拼取一身来替你铺路。”
容晔凝眸看向他,眸光微转,“舅舅的一片丹心,晔儿先谢过了。”
齐彦的话语掷地有声,若不是他知晓这些年这位右丞相为了稳固权势地位而阳奉阴违、以权谋私的种种,怕是真要信了这‘慷慨之言’,对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母舅’的爱护之心铭感五内。
他放下杯盏,缓缓道,
“不过舅舅军权在握,总有人虎视眈眈。
一举一动,不可不慎啊。”
齐彦点了点头,“晔儿放心,这点谨慎,臣还是有的。
军中若有异动,舅舅一定会及时处理。”
容晔刚欲开口,门外忽然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老爷,汤煨好了。”
齐彦走过去开门,接过女子手中的汤,“子衿,辛苦你了。
我还要和晔儿说会儿话,你先回房休息吧。”
那女子柔声应下,目光掠过了窗台的一角,很快敛了下去,
“好,我先回房了。”
齐彦目送她离开,转身合上了门。
对上了容晔探究的目光,他眉毛抽了抽,神情略微有些古怪。
二人保持略有微妙的气氛,齐彦走过去将煨过的蹄花汤放在桌上,徐徐开口道,
“晔儿,今日晚饭后在舅舅这里歇息吧。
你小时候住过的清风苑,现在还原封不动的给你留着呢。”
容晔尝了一口蹄花汤,“阿隐和我一起来的,您给他也备一间。”
齐彦见他没有拒绝,喜笑颜开道,“好,舅舅会派人安置的。”
边喝汤,二人边聊着天。
但自从方才如夫人送汤之后,二人心照不宣的未再深聊朝堂之事,多是些家族琐事,酒过三巡,齐彦派人送容晔回清风苑。
临别时,齐彦喝的酩酊大醉,拍了拍他的肩,“晔儿,从前有些事情,是舅舅做的欠妥……你能原谅舅舅吗?”
容晔淡淡一笑,“舅舅说笑了,舅甥之间,何谈‘原谅’二字?”
齐彦带着酒气点了点头,摇摇晃晃的在家仆的搀扶下离开。
……
清风苑内,残云飞雪,木芷与尘香在红色灯笼下幽微。
容晔扶额进门,熄灭了那香炉,推开阁内的窗户。
“咳咳……”
容晔暗自微惊,转身朝内室的方向看去,一个清秀婉约的少女立在书架旁,似乎在读着一本杂谈。
昏黄烛火下,她缓缓起身,朝容晔行了一礼,
“主子。”
她的面容美丽又模糊,仿佛要和记忆中另一张脸逐渐重叠。
凉风吹散了他的思绪,容晔冷静下来,启唇道,
“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