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倒似乎是看透了大师伯的心思,夜晚将大师伯招进他房中,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什么他的大限已到,这一天迟早要来,都是他做下的孽事之类的。
听得大师伯云里雾里,但庆幸爷爷没有为此事发火,心中倒也安稳了下来。
后来,大师伯上山,多少年都没有再回过家里!就连自己爷爷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就像老爷子曾经说的,那皮影是他的命,皮影断了,他的命便终了。想到这,师傅心中突地颤了起来,难道老爷子的命数真的被那皮影左右着?那皮影又是个什么东西?
夜里,风凄凉得很,啸得可怖。师傅心里烦闷得睡不着,想着到院中吹吹凉风。出了房间,刚转过玄关,眼前就有灯火一闪而熄。
师傅眨了眨眼,好奇地望去,那蓦然亮起的地方竟是老爷子的房间。师傅抖了一下,想着自己定是花了眼。这时,风又大作起来,头顶的白灯笼晃动不止,院落顷刻笼了一层诡异。师傅咽了口唾沫,转身欲走,眼角余光恍惚又感到一丝光亮,扭转头去,又是老爷子房间那个方向。师傅头皮麻酥酥地想回屋去,可是腿脚却向老爷子的房间走去。
来到房间门口,师傅推门而入,一股阴霾之气袭卷面门。师傅蹙眉走进屋中,点了灯,坐在椅子上,总觉得屋内异样,放眼望去,却未发现什么不妥。蓦地想起那皮影小人,便迫不及待翻找了出来。那皮影还在,师傅长吁了口气,对着灯光将那小人举在眼前,小人精细的样子便尽收眼底。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这物件,但这么仔细还是头一次,颇为这皮影精致的雕功感叹,栩栩如生的样子就似活了一般。只是皮料有些不同于以往的皮影,看不出是什么皮子做的,晶莹软薄,很是娇嫩。
师傅端详了一会儿,便将皮影收进了匣子。抬头瞥见当空明月,时候许是不早了,师傅打算回房睡了。关门的刹时,师傅突然想起了什么,惊恐地望了一眼桌上的灯器,迅速关闭房门,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老爷子房中那盏灯,在师傅未点亮时便含着余温,这就是师傅一直觉得不妥的地方。看来,一切并非师傅的幻象。
老爷子是在头七之后下葬的。那天去了很多人,多是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大部分师傅也都见过。大师伯的家庭条件也不错,其实都是富家子弟,认识的那些富贵商人,所以师傅也都是熟悉的。
但也有不熟识的,其中之一是一位老者,看年纪应该和大师伯爷爷相差无几,穿着打扮很是体面。
大师伯的父亲在看到那老者的时候,立刻拉着师傅走了过去,毕恭毕敬地行礼。师傅傻傻地愣在那里,不知所措。这个人我师傅倒是不认识大师伯的父亲介绍,说这个人是四爷。四爷只是居高临下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和大师伯父亲攀谈起来。
“老大,你爹是怎么死的?”四爷面无表情地问道。
“爹是病去的。”
“病去的?”四爷狐疑地望了一眼坟碑,“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皮影?”
“皮影?”大师伯父亲思索片刻,“您老是说老爷子生前一直当作宝贝的那个皮影小人?”
“嗯。”四爷点点头。
“这我倒是没见,应该还在老爷子房间吧。”
四爷听到这话,眉毛不经意地蹙了一下。接着,便没有再问什么。师傅站在大师伯父亲身后,看到四爷这般表情,越发觉得那皮影是个不祥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