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可以了!”表弟喊道。
“你小心点爬,爬出去记得来救我。”村民关照一声。
“晓得!”
表弟的身体慢慢消失在边缘,就在村民刚刚松了一口气时,只听见上面传来“哎呀”一声,表弟“哧溜”一声从倾斜的甬道中滑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身上有很多血,不对,不是血,是鸡血苔!
这个本来就倾斜三十度的甬道,不知何时长满了鸡血苔,变得滑溜无比,人根本就无法爬出去!在渐渐熄灭的灯光中,死亡的绝望像黑暗一样笼罩在村民的心头。
表弟摔断了一只胳膊,肋骨也断了几根,躺在那里呜呜咽咽地哭,村民坐在那里,像死人一样沉默。
绝望让他异常清醒,他似乎明白了整个机关的布局。
除了下沉的墓室地面,积水也是重要的一环,他记得最后一次摸金砖的时候,并没有摸到里面有积水。按常识来说,水往低处流,积水应该会积在那个狭小的空间中,但是最下面一层金砖却没有泡在水中。
答案似乎是积水被墙壁吸进去了,这个墓室的后面,似乎有一层像海绵一样的石头,可以把积水吸收进去,就好像一端搭在脸盆里的毛巾会渐渐把水吸上去,然后甬道里就会快速长出滑溜溜的鸡血苔。就算他们只摸第一层金砖,想爬出去也会滑下来。
转动那个棺材的时候,死亡就已经注定了!表弟边哭边说:“哥,哥,我不想死啊!”村民没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这样过了一天一夜,两人不停地睡着又惊醒,哭一场,或者相互埋怨,或者开始回忆自己平淡的人生。
第二天,两人已经又饿又渴,表弟醒来之后照例大哭了一顿,然后又躺下了,摔断的肩膀让他开始发烧,身体烧得像火炭一样,半昏迷的他一直在嚷着“水”。
村民咬咬牙站起来,把衣服脱下,在里面尿了一泡尿,然后挤给他喝。喝到这“水”的时候,表弟咳了起来,直说“好难喝”!
“忍一忍吧。”
村民沉默地坐回墙边,腹中的饥饿再也无法忍受,他抠下墙上的鸡血苔来吃,这些鸡血苔因为失去了水气的滋润,已经开始干枯了。
这是个重大发现,村民一激灵从地上跳起来,对表弟说:“我们有救了!鸡血苔没那么滑溜了,可以出去了!”“真的吗?”
他把表弟拽起来,又拾起一块金砖贴到他脸上鼓劲道:“表弟,只要爬出去,我们就是整个临潼最有钱的人!我们睡最好看的婆姨,吃最高档的酒菜,住最敞亮的房子。这样的日子爽不爽?”
“爽!”表弟突然狠狠一点头,黑暗里看不见他的眼神,但从他的语气中也能想象,一定是炯炯有神的。
“好!”村民重重一拍他的肩膀,“我们上!”
这次还是村民当人梯,为了保险起见,村民让表弟带上镐头,用麻绳紧紧拴在腰上。两人顺利地叠起罗汉,村民把表弟送上去,眼看着他乱蹬的双腿从甬道口的一点微光中消失了。
听着镐头一声声凿进砖缝的声音,村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突然表弟“哎呀”一声向下滑动,然后一声铿锵有力的凿击声中止了滑行的声音,表弟像发狠似的呐喊道:“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表弟的求生欲更加强大,他坚定地,一下一下地凿进砖缝。
他一点点从这个深渊中爬出去,当逃出生天的一刻,他跪在地上张开双手仰天呼唤,好像要拥抱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