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司徒凌云为了让这些死讲究的法国人尽早地签下合同,便在合同内写明“乙方可随时与甲方协商合同取消”。原本他自信地认为中国巨大的消费市场会牢牢吸引住他们,他也绝不会丢掉这么重要的合作者。但是怎么会这样?
司徒凌云突然想起司徒御讽刺他说:“你老了。”
现在他们要求不再供货,不,不是要求,是通知。
虽然按常规还是可以协商政府方面,再联系其他厂家,但当初在业界名誉刚刚受损的情况下,能够拿下这个工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们承诺使用那家的货品。
司徒凌云真是又忙又急。
在司徒凌云头大的时候,董事会也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司徒企业的股票被大量抛售,有些小头的董事也沉不住气地卖出了股份。而这一切的暗中操作者是维杰,所以目前整个司徒企业里,手中还握有股份的只是核心几个人:司徒凌云20%,司徒御15%,司徒律和司徒风生共21%,以及其他人44%,而这44%里有27%都是维杰和日本某企业零零碎碎掌握着的。
而这日本某企业正是司徒御在法国时遇到的那对夫妇手中的公司,经调查后司徒御才知道,这夫妇俩不仅是司徒风致的好友,而且现在还是藤原的父母!
当然,这种事司徒御是不会轻易告诉藤原的——还不是时候。
看起来仍然是司徒家的人占着主位,实际上已经四分五裂了。而此时政府的工程也被拿走,还赔了钱。
接二连三的打击,司徒凌云终于撑不住了,在某天早上起床时咳血晕倒,住了院。
司徒凌云从不与人真正交好,在他眼里商人间只有利益关系。C市一巨头落马,谁都想来踩上一脚,所以自入院以来司徒凌云谁也不见。
早上十点,司徒凌云从噩梦中醒来,浑身汗淋淋的,气喘如牛。一转头就看见司徒御背着光倚在窗边削苹果。
她不看他,手中的水果刀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白光。
苹果削好了,皮已经成了一根未断的细长的丝,她随手扔进垃圾桶,然后右手执刀朝着左手上的苹果切下去,一刀一刀,即便是切过有核的部分也顺畅得没有丝毫停留,就如用刀的高手,力度恰到好处。这才开口:“梦见什么了?”
司徒凌云一惊,才发觉自己已经看了她好一阵,不禁用了以前僵硬的口气:“没什么。”
“哦?”司徒御把苹果立在白瓷盘中,一松手,苹果便像花绽放一样分成好多瓣倒下,场面华丽又透着一丝诡异,她终于直直地望向他;“难道,不是因为梦见了我的父母?”
司徒凌云一惊,说不出话。
司徒御向他走近:“他们是不是躺在血泊中,动弹不得,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也合不上?你知道吗?我父亲到死都不敢相信是他最敬爱的父亲下的黑手。”
司徒凌云能够想象到她寥寥几句形容的场面,他不敢看她,可司徒御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她站到他面前了,居高临下地说:“想一想,那时候我才几岁?3岁,连幼儿园都没上过。那天他们叫我在家守门,他们去上一次住过的地方收拾点东西回来。我就等啊等、等啊等。我等了好久,一天又一夜、一天又一夜。我那么怕黑,我怕一个人,可他们还是将我丢下了。”
我乖乖听他们的话,可他们没能遵守承诺。没想到,我等来的,是你这个恶魔。你承诺给我荣华富贵,你做到了;而我在他们墓前作的承诺,我也会做到。这年头,连恶魔都这么守约,我这个小魔鬼又怎么能食言呢?”
司徒凌云颤抖着抬起头,对上司徒御疯狂的双眼:“是你做的?是不是!”
“老家伙,今年你就满70了,反正都要退了。”司徒御嘻嘻笑着,放下手中明晃晃的刀子在他枕边,大步离开。
次日,最新报道,司徒企业董事长司徒凌云下半身瘫痪。
大家都在猜测接班人会不会是司徒御。
司徒企业董事会上,司徒凌云由助理代替出席,司徒风生和司徒律由代表人出席。司徒御看了维杰一眼,后者朝她点点头,她便站起来进行了发言:“大家注意一下。十分钟前,维杰先生已经他所持的股份悉数转入我名下,并且在场的唯一一个日本企业代表人是支持我的。”
见她口中的代表人站起来向大家点头表示她所说无误,她继续说:“所以作为股份最多的持有者兼司徒企业继承人,我宣布:司徒企业就此解散!”
除了司徒御等知情者,众人面面相觑,瞬间爆发出不绝于耳的议论声,还有对司徒御叫嚣的人。他们都没想到司徒家的大少爷会做出这种决策。
司徒老爷子刚刚瘫痪了,他的长孙就做出这种自毁家门的事,这不合常理啊!难道司徒家就这么落败了?
大家都还没怎么反应过来,门口就响起一个响亮清脆的声音:
“等一下!”
目光齐刷刷地对准门口那人,他们不是震惊于他高大俊朗的外表,而是震惊于他接下来所说的话。
“大家好,我是司徒律。司徒凌云的第二个孙子,司徒御的弟弟。我来是想告诉大家一件事,我爷爷和爸爸的股份现已转到我名下,加起来就是41%。很感谢一位先生,在两分钟前将他1%的股份转手卖给了我。”
所以现在司徒御和司徒律两兄弟手中各持42%。司徒御脸一沉,这小子多年不见,一见面就是来搅局的。
司徒凌云对她,果然还是留了一手……
司徒律笑眯眯地看着司徒御,眼中充满了司徒御看不懂的好奇与跃跃欲试。
维杰问她怎么办,司徒御想了想,总之她只是要惩罚司徒凌云,目的达到了,她也没什么好争的了。
站起身,以同样灿烂的笑脸面对着自己这个弟弟,说道:“那么,我亲爱的弟弟,哥哥愿意把股份卖给你,你要不要呢?”
司徒律一怔,眼中的跃跃欲试却缓缓退去,真是个不够配合的哥哥呢。他没有拒绝,她知道他不能拒绝。司徒御想要脱手,置身事外,那么大的股份,无论卖给谁都会是极大的隐患。虽然此举会让家里和整个公司陷入经济危机,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司徒企业建成不止一年两年了,既然司徒御愿意放手,那公司就没那么容易倒下。
当天就有报道说,司徒律倾家产保公司,现已成司徒企业新领导人,司徒御撒手不管,隐居海外。
实际上她根本没有定居海外,那只是对外的说法。她恢复了女人身份,正式以“柳御莞”这个名字成为了自己公司的掌权人。她出现得太突然,尤其是在她的公司刚刚参与过了司徒企业的争权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