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下城区的‘白天’,还是黑夜,只要你抬头仰望,你就会发现钢铁天棚底下的天空中总是灰蒙蒙的,布满着铅灰色的烟雾。
那些从工厂屋顶内伸出竖立的烟囱,从早到晚喷着浓黑的烟雾,把这个城市的天空熏染得像一块发黑的擦桌布,又像铅块一样沉重。
第五区,幽幽阴暗的【堕落街】。
金字塔城堡的顶端,一个黑影静静地立在尖塔的边缘,犹如鬼魅幽灵一般。他的周围只有无尽的黑夜,孤独的包裹着他的身躯。
除了神明,没有人喜欢孤独的感觉,但是当他想从自己那充斥着孤独的圈子里逃出去时,却格外的举步维艰。孤独已将他完全包裹。
寂静的寒风,似无禁忌的吹着,好像没有什么能与之对抗。然而他的身体已经麻木了,狰狞可怕的一张脸仿佛死水一般,毫无波澜。
他总是独自站在这座尖塔的顶端,静静地俯视着面前这座孤独冰冷的城市,仍由刺骨的冷风肆意的吹打着他的长袍,亲吻着他的脸。
对于像他这样处于权力顶峰的人,不再向上看,而是向下看。因为整座城市都已经踩在他的脚下,而他的头顶只有钢铁铸造的天棚。
这时,一团黑色的烟雾,不断的袅袅升腾而起,随后飘落在他的身旁,旋即只见一个肥胖的身影缓缓地从这团黑色烟雾中显现出来。
“奥斯克大人,”达特尊敬的称呼,随即他又带着有些玩味的语气请示:“有两位带着面具的客人来访了,需要我去欢迎一下吗?”
全身裹着黑袍的奥斯克·维克多独自站在尖塔的边缘,狰狞面孔露出了意外的神色,那双像墨一样漆黑的眼睛,正盯着脚下的街道。
“暂时先不要惊动他们,也不要跟踪他们。”奥斯克面无表情的吩咐道,“让他们更深入一些,我的乌鸦们会监视他们一举一动。”
达特尽量摆出卑躬屈膝的姿态:“谨遵您的吩咐。”紧接着他便再次将自己的躯体变化成一团黑色的烟雾,然后随意的飘向了他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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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侵蚀着这条寂寞阴冷的街道,昏黄幽暗的街灯仍微弱地闪着,刺骨
寒风吹断了街上的人烟。
两个匆忙奔走的黑影,出现在这条阴暗又斜长街道上。在路灯照射下,你会发现他们都将自己本来的面貌,隐藏在可怕的面具之下。
其实,面具并不可怕,
那只是伪装、保护自己的道具。
可怕的是,戴得太久,
面具摘下时,才发现自己的脸
已经和面具一模一样了。
在这条上坡的道路上,几乎没有来往行走的人影,两侧的房屋也只剩下墙壁,没有一扇窗户,因为那些窗户都被石砖封的严严实实。
堕落街的深处有一个小岔路口,拐进去是一条狭长的、不断上坡的街,它有个很怪异的名字——‘象鼻嘴’。
布兰特和霍克已经进入了‘象鼻嘴’,进入了堕落街的腹地。在这座小山坡上有数不清的石屋,里头住着很多行踪诡秘的乌鸦。
主要是因为那些穿着黑色服饰的乌鸦们喜欢居高临下的感觉,所以他们要住在城市的最顶端。但他们仍旧被困在这座钢铁囚笼里面。
其实,不只是这座被钢铁环绕的城市像囚笼。
这座城市中那些或大或小、或粗糙或精美的东西的构造及框架也像囚笼;不止形体像,性质也像,囚住那些有生命或无生命的东西。
无论是被流放至此的落魄贵族,亦或长存于此的卑贱平民,他们能做的也许只是在这座巨大的囚笼里,寻找一个舒适点的‘囚笼’。
唯有那些渴望逃离这座钢铁囚笼的生命,仍然追寻着光辉的日照,梦想着自由的生活,不甘被枷锁所束缚,在做着最后的困兽之斗。
对于生活在这座钢铁城市的所有囚徒来说,梦想即是一个天真的词,又是一个被嘲笑的词,想要实现梦想则是一个残酷与妄想的词。
即使是对于贵族而言,也同样如此。
“这里阴暗静寂的让人有些不安。”霍克沉重的声音透过面具传递出来。面无表情的面具之下,隐藏着带有一丝恐惧和忧虑的面孔。
在路灯的照射中,他身姿高大挺拔,一枚黑色面具将整个脸遮住,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此刻他所有的表情,都掩藏在面具之下。
毫无声息的街道,没有窗户的房屋,只有一扇朝街的窄门。这种阴森怪异的景象,确实容易使人产生莫名的恐惧、战栗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