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听器里的声音和本身世界的不同,即便分辨不出调子和语气,吴不语也能感受到门内传出来的痛苦。
如不断涌进去的水,淹没过头顶,直至抵达天花板,夺走林观棋最后一丝赖以生存的氧气。
吴不语靠着墙,胸口像是被什么堵着了一样,喘不了气。
等到厕所门再一次打开的时候,林观棋身上一块干一块湿,她撑着两只手倚靠在门框边,尽量让自己看着不那么费力。
发丝衣袖上的水珠不断地落下来,滴滴答答地堆积在她的脚边。
眼尾殷殷的发着红,整个人都像是在不断的掉眼泪。
手指扣在门框上,又红又白,她的双腿不断地打着颤,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无力,或许都有。
身影模糊了一瞬,吴不语眨了眨眼,快速抹去眼泪。
林观棋依旧偏着头,倔强着站着那里,等她终于看过来的时候,并没有伸出手,只是很小很小地挪着步子,撑着墙,一点点地走着。
吴不语拿来毛巾擦拭着她身上的水痕,在林观棋弯着腿要跌倒的时候,她连忙上去扶住。
她这才感觉到林观棋的身子颤抖得有多厉害,整个人都是冰的。
从手心、脖子传来像冰块一样的低温让吴不语不住地吸着鼻子,林观棋腾出手给她擦掉眼泪。
吴不语带着她坐到了床上,低着头从柜子里抽出换洗的衣服给她。
【你走吧。】
林观棋还是“说”了出来,【回你自己的病房睡觉。】
灯光晦暗,月色朦胧。
吴不语摇着头,眼泪落在林观棋的脸上,她去亲吻林观棋,从额头到唇角,细细碎碎的亲着。
眼泪落满林观棋的脸,洇进她的唇缝中。
好苦。
【我什么都没有。】林观棋扯开吴不语,【你没理由过成这样。】
眼尾干疼,但被吴不语落下来的眼泪浸润着,似乎又不那么疼了。
“棋……棋……”
吴不语急着开了口,“爱,你。”
林观棋强撑着的冷漠平静在瞬息之间碎开,她不是无私的,她是想要的。
老太太说,她们这样的人要是遇上了有人说喜欢啊、爱啊,大概对方本身就是个烂人,要不就是个瞎子,都是图个身体、图个快乐的。
棋棋啊,要是遇上老把这些情情爱爱挂在嘴边的人,要小心区别。
吴不语不是烂人,也不是瞎子。
可林观棋还是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可被爱的。
不会后悔吗?选择她这样一无是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