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天晚上,你亲手做了饭,让我喝酒,不光光是跑路前的最后晚餐啊?你还算计了这个?好了不起啊夏小梨……”
男人猩红的眼角竟似泛起了水光。
夏小梨捂着肚子,哭着摇头,说对不起。
她分不清为什么刑赫野会露出这么刺痛的表情,但她没有退路了。
她承担不起孩子未来会被抢走的任何风险,面对刑家,她如同蚍蜉撼树,只能自私地出此下策。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夏小梨,你没有退路了。
“这是,我的孩子。”
女孩的话,像是一把利剑,砍掉了刑赫野直到27岁才刚刚生出来的对于血缘亲子的几丝期待。
纸面被攥得发出令人牙酸的韧响,男人抓着协议,冷然退开半步。
“好,我成全你。”
并不流畅的细微滚轮声,渐近。
夏小梨拖着她初初来时的破烂行李箱和海豚抱枕,穿着她幼稚的宽松卡通t恤加薄外套,挎着帆布包走到玄关,唯一多出来的是一个画架和一套画具。
女孩转身,朝依旧僵立在客厅的刑赫野鞠了个躬。
“我……等您的通知。谢谢……”
她的声音沙哑,微颤的尾音藏着太多说不尽的话。
男人一言不发,看着女孩颤抖地走向门口的背影,双目猩红,浑身骨骼崩得咯咯作响。
他有一百种办法能让她留下来,像上次一样锁起来,拿契约里的天价违约金困死她,甚至一句话把她爸的医生撤走……
轻而易举。
可他妈的,该死的!她哭成这样!就为了跟他离婚。
夏小梨第一次主动求他,居然是求他离婚。
亲妈忍着恶心故意怀孕生下他,是为了报复丈夫,和对付私生子。
他已经开始想象、期待的,未出生的孩子,以后也不是他的孩子。
可笑至极。
刑赫野,你可笑至极。
屋门被轻轻关上,屋内一片死寂。
男人沉默地低眸看着放在茶几上,被阳光照得闪闪发光的戒指。
高大身躯笼在自己的阴影里。
良久,那阴影俯下庞大的头颅,将闪着细碎斑斓流光的戒指攥在了手里。
噤若寒蝉排排站立在门边的周特助以及两个黑衣壮汉,在看见自家老板也出来时,瞬间站得更直了,眼睛齐刷刷自觉往下看。
“老王在哪。”
男人的声音低沉微哑,冷淡得让人不自觉屏息。
因“老板眼睛红得像哭过”,内心正惊涛骇浪的周特助,被旁边黑衣壮汉曲肘友情怼了一把,才反应过来答话。
“老王应该在公司,需要把他叫过来吗?”
老王,王平安,是老板专门给夏小梨安排的司机,看着笑呵呵憨厚老实的平头中年人,不显山不露水的,实际是退役特种兵,为人忠义,身手了得。
平日里听小梨夫人召唤出现,不召唤,就在公司得闲当扫地僧。
方才小梨夫人拉着行李箱眼红红地走了,看起来应该是不会开召唤的。
刑赫野没发话,转身往电梯方向走。
三人同时暗吁了一口气。
艹,差点以为要被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