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线电中传来医生焦急的呼声,这个女人没有说谎,Redback的缝线果然有问题,现在她已经开始高烧,出现了奇怪的症状,医生暂时也束手无策。
孩子和情人!生命中最后的希望正在被人一片片撕烂,我的心也随之碎落满地。自从意识到自己永远没有办法再回到家乡时,我曾想过以后的人生会是个什么样子。也许被人一枪击毙,也许像“血勇士”一样醉死在哪个臭哄哄的酒吧,最好的结局便是和Redback老死在一个没人注意的荒郊野外。但我从没有想到过这一天……
“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有一个人!”那个女人退到风帆船前用脚踩了一下手桅,一块新的备用帆迅速地展开,做好了再次上路的准备。
“我没有把亲人拱手让人的习惯!反正这孩子到了你们手里也是个死,还不如我自己亲手送他上路,至少他不会那么痛苦!你以为你们给了我选择?不,你们没有。你们出的是道单选题。”我含着泪端枪瞄准了准备远走的女人,满脸绝望地喊道。
“你要杀了你的亲生儿子?”她这下子倒是吓住了,瞪着眼睛看着我,仿佛在看着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这可是你亲生的呀!是亲生的吧?”
“反正不是你生的!”我向后退了两步离开爆炸距离,伸手抹了把眼角的水气,深吸口气压抑住胸口撕心裂肺的痛,缓缓说道,“你来的时候,给你出谋划策的家伙没有想到这一点吧?等将来在地狱里见到他时替我转告他,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是你们西方人永远不会懂的。”
“别!别!”她有些惊慌了,毕竟她并没有做好赴死的准备。
“你怕了?”我狞笑起来,“你们的计策真的是不错!一环套一环。但你漏算的便是我是个凶悍不畏死的凶徒,而你是个仍对世界充满希望的花季少女。你还没有准备好!要恨就恨派你来的人吧!……哈哈……哈哈……唔唔……”
笑到最后我止不住哭了起来,想到自己手上沾过母亲的鲜血,但那是无意的过失,我还能自我安慰一下,可是现在,我要杀掉亲生儿子的决心是自己下的。弑母杀子!我的确是个吸人血、吃人肉的畜生!畜生!畜生……
“听我说!听我说!”女人趁我发狂之时整理好自己的思绪,伸出双手做下压姿势劝慰我,“你是有选择的,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不是坏人!不是。我不能向你保证不会伤害你的孩子,但我可以保证不会杀害他。相信我!如果你扣下了扳机就再没有回头的机会了。相信我!如果你杀了我,你会后悔的!”
“我不相信你!”我看着花容失色的女人,脸上像是没听进去,可是心里却有些动摇了。
“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说过多少次,如果你不听我的你一定会后悔,我到现在没有骗过你吧?如果你现在开枪,爆炸一定会损坏血清,不但你儿子,连你女人也死定了。一枪两命!你舍得?孩子可以再生哦!”她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希望能从中读出动摇的迹象。
“你懂个屁!”我尖叫着用枪点指她,如果不是离得远,否则我用枪管就把她戳死了。
“你说对了,我是怕了!我怕得要死!为了这个屁大的事儿去死不值!但我也是军人,我不能不完成我的使命。我不可能把孩子还给你,至少我没有解开这个挂包的能力。我把血清放在这里表示自己的诚意!”她缓缓地弯下腰,把血清放在地上,对我说道,“再信我一次,也给自己留个希望!”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如果我杀了她,孩子就死定了,回去没办法面对Redback,可如果放了这个女人,我一样没脸见Redback。丢了和死了,这两个词哪个更伤女人心呢?
留着老婆孩子可以再生!这是不错,如果是在中国,我确实会这样想,可是Redback不是中国女人,她爱憎分明行事果决,宁可放弃我也要让孩子过上平静的生活,从她对孩子抱着的那份感情来看,即使我把孩子平安地救了回去,她也不会善罢甘休,何况……
算了!一个恨我的爱人和一个死的爱人!就让我背上所有的罪名吧!
“你走吧!”我放下了枪,反正孩子的命运都不会好,我给了自己一个虚幻的奢望。
“绝对正确的选择!”她快速地收好衣服,跳上了滑板拉起风帆,临走前冲我回头叮嘱道,“你的时间不多……不!应该说她的时间不多……”
声音未落,滑板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下了峡谷的峭壁,落在了高高的沙丘上,像冲浪一样滑过沙面消失在黑夜中,以这种速度,用不了多久便可以进入伊拉克境内了。看着消失的背影,我像被抽空了力量一般颓坐在了沙面上。我亲手放过了绑架自己儿子的匪徒,我自己都难以相信。
过了片刻,天空中传来了直升机的轰鸣声,沙面被越来越强的风力吹得旋动起来,慢慢要埋过血清淡淡的绿色。我伸出手抓住了那凉凉的试管,这可是Redback的命呀!如果我被骗了……唉!
“刑天!刑天!”屠夫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得不到我的回应便从直升机上跳了下来,跑到我的身边,照着我的脑袋使劲地拍了一下,然后骂道:“愣什么?傻了?那个家伙呢?别告诉我你没有拦住她。”
“我拦住她了!”我无力地拄着枪站了起来,回头看着屠夫。快慢机靠在半空中的直升机门上看着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人呢?”屠夫四下张望,然后惊讶地看着我:“你不会告诉我……你把她放走了吧,你疯了?”
“回去吧!”我不想解释什么,拉着悬梯上了直升机。屠夫在后面七手八脚地爬上来,凑到我跟前一言不发地看着我,似乎在研究面前的男人是不是他认识的刑天。
直升机飞速地冲回了基地,一路上我都没有说话,其他人也没有吭声。恶魔抱着脑袋躺在直升机甲板上,偷偷地瞥我两眼,我知道他在为我担心。
“什么也别说!”飞机停稳后,我下了飞机冲着围上来的大家只说了一句话。
“刑天!Redback的病是中毒,有人动了手……”医生话还没有说完,我把口袋里的血清递到了他的眼前。
“血清!”我抱着枪走回了临时充当医疗站的帐篷,门口的神父看我一个人回来后,无力地跌坐到了椅子上,抱着脑袋哭出声来。我没有安慰他。谁来安慰我呢?
Redback仍在昏迷中,嘴角起了一层的水泡,汗水中带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整个人像在水里泡了一个星期似的都起白皮了。
“原谅我!原谅我!我下不了手……”我把脑袋埋进她滚烫的手掌里,实在忍不住了低声地嘶叫起来。跟在后面进来的人,又纷纷走出了帐篷。医生小心地试验血清,时不时担心地抬头看着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头,我回头看到的是医生如释重荷的表情。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冲我点头笑了笑,压在心口的千斤石坠终于消失了。至少我救回了一个,哪怕留不住你!
“嗯,刑天,你还是出来一下吧。”医生走到门口又回头冲我低声说道。
“怎么了?”我松开Redback的手慢慢站起来,走出了帐篷。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搞到血清的,但是它确实有用。Redback也许会昏迷一段时间,但最终会恢复的。”医生手里拿着几张纸,上面是密集的分子式,他说了半天都没有抬头看我。
“说坏消息吧!”我没耐心等他解释,只想把坏消息一次接收了,痛就让我一次痛到死吧。
“这个,Redback中的病毒虽然被及时清除了,可是……”医生四下看了看才轻声对我说:“因为缝线的位置……在子宫上……作为第一感染源,难免会造成器质性的损害……”
“你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