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乌代处死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似乎对小猫对他们说话的态度和内容非常不满,但考虑再三,仍言辞客气地作了回答。
“我是说用何种方式处死的!”小猫定定地看着两个中东人。
阿里两兄弟听到这个问题,脸色马上变得非常的难看。额角血管跳起,嘴唇抿紧,牙齿相锉的动静、攥紧的拳头发出关节嘣响的声音,告诉所有人他们心中难以抑制的恨火。
没有人接过话头来打消这种尴尬的局面,虽然这种问题对两兄弟很残忍,可是大家必须对促使两兄弟做出叛国行径的根源的重要程度做出评估。
“老虎!他们被……喂了野兽。”过了好长时间,两人中胡子较多的一位压下激动的情绪挤出一句。
“你怎么知道不是枪杀或是斩首?你看到了?”小猫一点也没有被两人的情绪影响,仍自顾自地发问。
“他们……被押到了巴格达东郊外的别墅……那里……”说到这里阿里的泪水无声地顺着鼻窝流进了胡子丛,“那里……是乌代的私人动物园……他经常在那里处死犯人。我们为他工作的时候,不止一次看到过。所以……”说到这里阿里便停住了,任谁都能听出来后半句是什么。
“你们在乌代手下的时候是负责什么的?”小猫不管面前的大汉哭得有多难看,她只关心这两兄弟对于乌代的仇恨到了什么程度。
“我们负责管理他的投资。”阿里说到这里顿了顿解释道,“他管理着很多国有资产、报纸、电视台等……我们的任务其实就是……做账,将国库里的钱转成各种财产存到他的名下。”
“你们帮他转了多少?”
“我不知道别人,但经我手的有数十辆名贵的跑车,数十匹宝马,大量的金银珠宝和现金,应该有十亿美金左右!”这些问题分散了阿里对父兄之死的哀伤,止住了他的哭泣。
“你们俩叫什么名字来着?”队长皱着眉头听完耳机里天才的汇报后问阿里。
“我是哥哥。穆罕默德·阿卜杜拉·阿贝德·阿卜杜拉·纳赛尔·阿里。”一长串的名字。
“我是弟弟。苏莱曼尼·阿卜杜拉·阿贝德·阿卜杜拉·纳赛尔·阿里。”又是一长串。
两个人的名字听得我们这群人头都大了。本来以为屠夫的名字伊万·伊万诺维奇·伊万诺夫够长了,今天可算长了个见识。
“好了!你们两个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办点事。”队长点点头,应该是天才通过自己的渠道印证了两兄弟的故事。
“你……穆……”队长想了半天没记起两人超长的名字,最后一挥手道,“哥哥以后叫大阿里,弟弟叫小阿里。你们两个去听小猫讲一下任务安排。如果你们表现得不错,我们会给予重赏。”
“我们不要钱,只要能亲眼看着乌代身首两处便满足了。”大小阿里虽然对队长改他的名字非常不满意,但还是忍了,看样子真有点忍辱负重的感觉。
“好吧,如果你们和我们合作得不错,也许不只是亲眼看到,有可能还可以参与其中。不过我要提醒你们,这趟任务是非常危险的,你们也许会丢了性命。”队长对两个人非常满意。
“只要能报仇,下火狱我们也愿意。”两兄弟害怕但透着疯狂的眼神说服了大家。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话确是放诸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尤其是在从小没有忍气吞声这一教条的伊斯兰世界。
“用不着你们下火狱!路上只要没有纰漏,用不了一天便没有你们什么事儿了。”队长不再多说,和那名情报官走了出去,没被选上的其他伊奸们则有人悻悻,有人舒怀地纷纷离去了。
看着地图上标示的从这里到纳西里耶的两指宽距离,我心里七上八下,却又迫不及待地期望宰牲节的到来。
2月12日是伊历的宰牲节,在望眼欲穿中终于盼来了这朝觐的最后一天,虽然身上又多出了十数道刀疤,但看到今天升起的太阳,焚心的焦虑立刻转变成了强劲的动力,几乎撑爆我的筋肉。中午一过,便看到不少名贵的私家车驰过厂旁公路,开向巴士拉方向,而平民的队伍因为要关检,肯定被堵在了边境线上正在积蓄人流。是今天了……
大家换上了波尔卡(burqa),站在厂房车间里互相打量。为了增加可信度,美女和小猫做了易容后露出半张脸,打扮成已婚女子的模样装成领队。而大熊等身材“过于显眼”的兄弟只能缓一步等我们安住手脚再说了。
身上的波尔卡重约三磅,全靠头顶的坚硬圆形帽子承托,眼部的鱼网设计,令耳目都不灵光,看不清外面的世界,需步步为营。为了掩饰身高,我们都要曲着腿走路,加上没穿过长袍走两步便有可能踩到袍裾,练了一个星期才勉强能走上几百米。头盔和防毒面具顶在胸口撑起两座高峰,弹药只能缠在腰身腿侧,特选的模块式短突击步枪只能挂在两腿之间,其他什么东西也没有带。虽然负重不高,但由于全身上下连口鼻都被厚布包裹,所以经常性地发生氧气不够用的窒息现象。一排人全像是得了流感,鼻子堵塞,不时猛地一阵抽气,像打嗝一样烦人。
“小子们!抓紧你们裤裆里的枪,碰见伊拉克人就全靠它了。”队长十分稀罕地一语双关开起了黄腔。
“我要吐了!”快慢机面无表情的回应比队长处心积虑的动员更有效果。一时间大家调笑着纷纷端着吊在胯下的武器互相戳起他人的屁股,队长站在那里看着我们互相嬉闹也没有训斥。大家渲泄完心中的紧张情绪后渐渐静了下来。
“这么多年,我们战斗,背后却没有国家,没有民族,没有信仰……我们为了钱而战斗……昨天!我们已经完成了据守的任务。现在!我们站在这里没有人出钱雇佣。但,今天我们仍要去战斗!”队长淡淡地说到这里,眼神从我们脸上一一扫过,对上我们坚定的目光后声调陡转奋力地吼道,“今天我们为自己而战!今天我们为狼群而战!今天我们为尊严而战!”
“Hoo…ah!”
“Hoo…ah!”眼中闪过身旁士兵艳羡的神情,耳中回响着队友激动的吼声,我第一次感觉有了出征的尊严。为尊严而战!这么多年了,我终于找到了军人的幸福!
第一五四章 忍耐,忍耐,再忍耐!
伊拉克是20世纪90年代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之一。即使十年的封锁让举国上下生活资源贫乏到难以为继的地步,但透过它至今仍存在的非常完整的公路系统不难想象,这个世界第二产油大国当年基础建筑先进到什么程度。
坐在没有空调的破旧旅行车内,隔着厚重的布罩我努力地呼吸着。车窗外的嘈杂声虽然吸引人,但我却不敢扭头张望。隔着的一层铁皮外便是上万归国的朝觐者,虽然早有了路况拥挤的心理准备,可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竟然会有这么多人,路两旁隐藏的地雷的威胁将十多里的车队拉得更长更挤,身边步行的人不时被挤撞到蜗牛般行进的车身上,如此近的距离上我甚至可以看到他们脸上流下来的汗滴,但我却不希望他们看到我粗大的假睫毛。
由于朝觐归来的穆斯林在伊斯兰世界中的地位是非常高的,所以几个小关卡都毫无阻挠地让行了。对于我们来说,这绝对是个好现象,说明我们的计划是可行的。但另一方面也让人越来越担心。如果对方早已经识破我们的把戏,那么把我们放得越深入,收网的时候成功率也就越高。
和锋线交火的全面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