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邋遢老道的声音,恍恍惚惚又在耳边回响起来,三年时光转眼即逝,可眼前的一切已经物是人非了。
韩武的媳妇是个淳朴的农家女,没有见过多少世面。当她看到钟鸿影和胡眉儿时,禁不住看得有些痴了,自己在附近的十里八乡中也算头一朵鲜花,可是跟这两位小仙女一比,简直……
“天啊,你们……你们不会是仙女下凡吧?”
钟鸿影对这种恭维话早已听习惯了,正襟危坐置若罔闻;胡眉儿倒是天性随和,冲着她微微一笑。
韩武的小媳妇脸一红,窘促地躲进了里屋。但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一边支起耳朵静听,一边从门缝里偷偷往外打量。
“兄台,我跟你打听一件事。”谭阳抿了一口茶水。道,“谭郎中临走时,留下什么话没有?”
韩武一惊。盯着谭阳警惕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打听这个干什么?”
谭阳笑道:“记得当初我来流花村时。听说你们村里有个叫半世愁的孩子,不知他现在还好吗?”
“你……”韩武豁然站起身来。
谭阳也站了起来。一把扯下面具,哈哈笑道:“半世愁,你还好吗?”
韩武欢叫一声,挥起一拳擂在谭阳胸膛上,“谭阳!你是扫帚星谭阳!”
谭阳脸色一沉,威胁道:“本仙人现在已得道成仙,你还敢叫我扫帚星,小时候你就打我,现在还敢打我,你不要小命了吗?”
韩武此时已经笑出了泪花,“你就得了吧,还记得我爹当初说过的话吗?你就是成了仙,也是咱们流花村的仙,还归村长管,还得受我的打骂!”
谭阳大笑,在场的人也都失笑,小小的茅屋里,溢满了浓浓的乡情。
整整半个多时辰过去了,谭阳和韩武都沉浸在儿时的趣事里,钟鸿影和胡眉儿虽然被冷落在一旁,但也都没有半点不耐烦,反而听得津津有味。
这时,韩武的媳妇已经摆上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全都是山里的野味和野菜,五人年纪相仿,说说笑笑间,气氛温馨而融洽。
“谭叔和婶子临走时,的确留下了一句话,但他们再三交代过,这句话只能说给你一个人听……”说到这里,韩武看了钟鸿影和胡眉儿一眼。
“无妨,无妨。”谭阳笑道,“我还忘了跟韩兄和嫂子介绍了,这位是我师妹,姓钟,跟自己的亲妹子一样。”
又指着胡眉儿道:“这位姓胡,是我的那个……那个什么,都是一家人。”
“你什么意思?”胡眉儿奇道,“我怎么没听明白?”
韩武叹了口气,艳羡道:“谭阳,小时候我什么都比你强,这你承认吧?可现在不一样了,至少你找的媳妇比我的漂亮多了……哎吆!”
话音未落,韩武和谭阳都不约而同地叫了一声,他们桌子下面的脚,都被狠狠踩了一下,那个农家小媳妇怒容满面,胡眉儿则是羞晕满脸。
钟鸿影似乎不太习惯这种调侃,秀眉微皱,一言不发。
笑闹了一阵后,韩武道:“当时谭叔临走时,只交代了一句话,说如果你回来,就让你去给你们谭家祖坟上柱香,别的就什么也没有了。”
“嗯,我知道了。”谭阳点了点头,“韩兄,最近这几年,你和乡亲们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韩武道:“不错,咱们流花村有山有水,自然就有吃有喝,日子和你以前在时差不多,穷不着也富不着。”
这时,那个小媳妇忍不住插嘴道:“算了吧,你真是打肿脸充胖子。谭兄弟,这年头兵荒马乱,镇上三天两头来村里征兵拉丁,派捐摊税,村里有些人家已经吃了上顿没下顿了。不瞒大兄弟说,今天的这顿晚饭,是我们两口子半个月的口粮……”
“住嘴!败家娘们儿,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韩武大吼一声骂道。“谭阳,你别听这臭娘们儿的。我韩武是什么人,还能饿着老婆?”
谭阳心里一酸。盯着韩武一言不发。
渐渐地,韩武终于气馁道:“好吧,你也不是外人,我就说实话吧。这几年日子的确不太好过,谭叔谭婶将他们行医多年攒下的家底,都贴补给村里的乡亲们了,多亏了二老,咱们流花村才没像其他村一样有人家破人亡,村里的众乡亲对谭叔谭婶感恩戴德一辈子。”
谭阳心里明白。家里几乎一贫如洗,父母哪里来的什么家底?估计是动用了自己带回来的那笔银子,也不知父母拿出了多少银子?离乡背井后还够不够用?
钟鸿影在一旁听得暗暗神伤,她从小在仙境般的凌海阁锦衣玉食,哪里知道民间的疾苦?
谭阳道:“韩兄,别着急。我在外面混了这几年,手头也没赚到多少钱……”
“不不不!”韩武连连摇手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你把我韩武当什么人了?谭叔谭婶已经给了我们那么多钱。怎能再让你破费?再说,你年龄也不小了,出门在外不容易,要花钱的地方多的是。要成家立业,还要娶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