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汪宗主袍袖一拂,丛立犹如被重锤一击,话未说完就哇地吐了一口鲜血,身子腾空而起,直接撞到十几步开外的一棵大树干上,撞得七荤八素,差一点晕死过去。
“大胆!竟敢对前辈无礼,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汪宗主冷冷地看着丛立道,“你叫什么名字?”
丛立哭丧着脸,战战兢兢地道:“禀宗主,弟子丛立,现任葫芦谷矿区矿卫。”
汪宗主厉声斥道:“从今天开始,每天自己掌嘴一百,连掌半个月反省!”
谭阳几乎欢呼起来,他一开始就从心里不喜欢这个阴鸷乖戾的丛立。况且,这个**不如的东西,是拿弟子当炮灰的始作俑者,打得好!每天一百个嘴巴子,非把丫的那张瘦脸抽成猪头。
围观的众弟子对丛立也是恨之入骨,一个个忘了害怕,喜上眉梢,如果不是宗主在场,说不定就欢呼雀跃起来。
汪宗主虚空抱拳,躬身道:“前辈,在下疏于教导,以致此子言语冒犯,还望见谅。门下弟子不知双翅魔蜥是前辈爱宠,多有得罪。不过,五十年前,前辈和本宗有约在先,借用本宗道场聚云岭山脉主峰落云峰,及其周边五百里范围内的山林峰峦,期限两百年。此处山谷距落云峰已超过五百里,应属于本宗所辖。前辈爱宠擅自闯入本宗地盘,乱杀无辜,残害本门弟子。我们只不过出于自卫,稍稍伤及它的贵体,现在前辈反过来倒要本宗如何如何,天大地大大不过一个理字,前辈这样做是不是稍有不妥?还请前辈三思。”
侃侃一席话,有礼有节,不卑不亢。谭阳听得已是五体投地,赞叹不已,不愧是堂堂一派至尊!不过,从双方言语中可以猜出,青阳宗原来的道场应该在主峰落云峰,五十年前被这位神秘前辈强行“借”了去,才搬到了观云峰。
这个神秘前辈也太惊世骇俗了,居然能从一个宗门手里借到人家的道场,还他妈的一借就是两百年!膜拜膜拜膜膜拜啊!
“呵呵,好一张利嘴!”陌生声音哈哈大笑道,“如果事情真象你说的那样,倒是老夫的不对了,也罢……”
“多谢前辈!”汪宗主喜形于色,连忙道谢。
汪正言早已是大汗淋漓,此时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谭阳则是大失所望,便宜汪正言这个狗东西了。
“不对!”陌生声音突然道,“从落云峰顶中心这棵菩提树,到小疙瘩现在站的地方,正好是四百六十三里!还没到五百里。”
汪宗主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落云峰顶的确有一株万年菩提树,那位老魔头此时估计应该正在树下。
陌生声音森然怒道:“姓汪的,是你的人先毁约了,竟敢擅自闯入老夫的地面,伤了老夫的小疙瘩,还敢颠倒是非强词夺理!真欺负我老糊涂了不成?”
“不敢不敢!”汪宗主几乎魂不附体,当年落云峰之争时,千龙门四大长老联袂为自己出头,却在这老魔头手下铩羽而归。这老魔头动动手指,就能让青阳宗灰飞烟灭。“前辈息怒,千错万错都是我汪叔龄的错。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还望前辈看在五十年来邻居的份上,高抬贵手,我青阳宗上下同感前辈大德!”
谭阳此时对汪宗主的敬仰,都无法用语言表达。瞧一瞧看一看,什么叫巧舌如簧?什么叫三寸不烂之舌?膜拜中……
“好了,好了。”陌生声音估计被聒噪烦了,“那个打伤小疙瘩的汪正言自己把脖子抹了,其余人半个时辰内滚蛋!”
汪正言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上下嘴唇哆嗦得语不成声:“叔……叔公,从小您就最疼我,救……命救命啊!”
“前辈开恩!”汪宗主不忍,央求道,“这孩子是我胞兄唯一的亲孙子,如今他也是上有老下有小。兄长临死时攥着我的手,久久不肯闭眼,翻来覆去念叨一句话,就是让我替他照看这个唯一的骨血……”说到这里,汪宗主磁性的声音里已带了几分哽咽。
谭阳的眼圈有些湿了,汪宗主不仅舌如灿花,居然还演得如此有代入感,继续膜拜中……
“对了!”汪正言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哈哈大笑。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住了,就连正在抽自己嘴巴抽得正欢的丛立也停了手,汪师叔竟然被活活吓疯了?不会吧,他神经再脆弱,也毕竟是御灵境界啊!
大笑声中,汪宗主也一怔,担忧道:“正言,你……”
“没事,叔公我没事!惭愧惭愧,真是吓糊涂了,差点替人背了黑锅。”汪正言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转身指着谭阳道:“前辈的双翅魔蜥是这叫谭阳的弟子所伤,与我无关!”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血迹斑斑的谭阳身上。
谭阳只觉得全身一紧,两股强悍的气势同时将自己罩住,如同被压了两座大山,举手投足万分艰难,就连呼吸也几乎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