毗罗海近陆,水色浅蓝,海底白沙遍布,彩色珊瑚与鱼群游弋交会,一直通往鲛人族所在的海底行宫。
夜芙蕖一路穿行,进入颜泗居住的水府,水府内光线不明,一颗海底明珠悬于空中,柔和的光照下,一名男子的背影站在明珠下方,手举一物,正对着明珠的光芒细细观看。
夜芙蕖停下脚步,那男子回过头来,笑了一下:“芙蕖公主回来啦?此行可有收获?”
夜芙蕖沉默,颜泗已经知道她外出求援了。
忽而目光落在颜泗手中的物件上,夜芙蕖瞳孔一缩,一股难以压抑的愤怒直冲头顶:“你哪儿来的碧水珠?”
颜泗嘴角的弧度不断扩大,呈现一个极其夸张的笑容:“当然是——珊瑚的了,她的眼睛在鲛人当中可是最漂亮的!你看,就算是挖出来了,也还是那么漂亮!”
昏暗的光线中,两颗翠绿色的珠子在散发微光,不同于寻常鲛人的翡翠色,这对碧水珠色泽如春天初生的新叶,清新悦目,澄澈如山溪。
那是珊瑚的眼睛。
夜芙蕖浑身颤抖,理智告诉她此刻要冷静,但心中的一团怒火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纵使她竭力压制,滔天的杀意还是遏制不住的涌出。
珊瑚性情最是温柔,当初她把颜泗要挑选道侣的消息带回,其他族人都又怕又怒,悲哭不止,唯独珊瑚始终平静,还反过来安慰同样备受煎熬的夜芙蕖,让她不必太自责,这已经是她能做的做好的选择。
即便是她被颜泗挑中,也从未抱怨过一句,颜泗后来对只有一个道侣不满时,也是她一直想办法保护其它姐妹免受伤害。
这么温柔的珊瑚,被颜泗杀了,还挖走了她的眼睛。
夜芙蕖双眼通红,粒粒明珠坠落,在蓝色的海水中浮动,如一条细碎的溪流。
颜泗走上前来,看着眼前强忍杀意又泪流满面的鲛人女子,海藻一般的长发在水中浮动,轻薄的鲛绡下一截细腰隐隐可见,额前的珍珠额环表明其尊贵的公主身份。
鲛人族的女子都是绝色,与珊瑚的温柔不同,夜芙蕖显得锋芒毕露,有种独特的高贵与野性之美,即便此刻已经极度悲伤愤怒,气度犹不减,翡翠色的眼中杀机磅礴,这样的姿态——总让人忍不住想去征服。
颜泗眼中异色一闪,又笑了,一只手轻佻的托起夜芙蕖的下巴,望着她眼中炙热的怒火,道:“珊瑚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但究其原因是公主不讲承诺,说好了由我来坐镇鲛人族,怎么又偷偷跑去找别人?这让我怎么不生气?珊瑚也是,我生气了也不说安慰安慰我,还想着替你说好话,我一时失手,她就死了。”
“其实我挺喜欢珊瑚的,杀了她我也很可惜,但事已至此,”颜泗笑道,“若芙蕖公主愿意代替珊瑚,与我一同双修,那我可以对公主私自违约一事既往不咎,之前的约定依然生效,如何?”
夜芙蕖眼中厉色一闪,一抹银光迅速朝颜泗胸口刺去,如此近的距离,根本来不及闪躲,她忍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寻找近身一击的机会!杀了颜泗,这场噩梦就结束了。
银光毫无阻碍的刺入颜泗的胸口,而眼前的人却毫无惧意,反而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夜芙蕖心头一跳,警兆突生,忽然眼前一花,身体便被一股巨力裹挟,倒飞出去,一声爆响,砸落珊瑚从中。
身体剧痛,夜芙蕖只觉胸腹震荡,气血翻涌,呕出一口血来,脖颈处一只手在缓缓收紧,眼前出现颜泗的笑脸,语带揶揄:“芙蕖公主这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