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长啸直持续了一顿饭工夫,方才停歇
长啸之后,左少阳顿时觉得周身那滚滚气息散入百骸,全身如沐春风,说不出的舒畅。再一看那一众弟子,人人均是脸上变色,那清妙子,一张俏脸惊骇得惨白,连半点血色都没有了。特别是二徒弟孙守行和七徒弟守静子二人,更是面如死灰
他们听了左少阳这声长啸,内息浑厚之极,以功力深厚而言,只比师父孙思邈稍逊而已,却比两人远远高出不知多少倍,二人自忖再训练六十年,也难望其背,一时之间都傻了,互视一眼,不由自主跪倒在地,守静子口中道:“原来师叔道术如此深厚,我等拜服。得罪之处,还请师叔恕罪”那孙守行也是连声赔罪,两人磕头不已。
他们两人跪倒,他们的弟子自然也跟着跪倒一片。
左少阳不知道自己如何而来如此深厚的内息,想必是孙思邈在自己后心处按的那一掌。刚才受了他的掌力,脑清神明,全身充满劲力。那种全身飘飘欲仙的感觉,真是说不出的受用,由此知道,孙思邈的这返虚吐纳功当真威力无穷,心中欢喜无比,将来若能修炼到孙思邈这等功力,也有这般好处,那才真是跟活神仙没什么两样了。
左少阳侧头瞧了孙思邈一眼,见他捋着胡须微笑,便知自己才想没错了,忙让孙守行等人起身。
孙思邈扫了众弟子一眼:“你们这些井底之蛙,当真不识好歹,行了,还有什么古怪,尽管亮出来吧”
一众弟子忙说不敢。
孙守行和守静子二人算是心悦诚服了,但是一众主修医术的弟子却还不太服气。八徒弟守虚子躬身道:“师父,师叔,今日难得师叔空闲,又听闻师叔医术高明,能否到医馆指点一下师兄弟们的医术,解答疑难呢?”
孙思邈之所以代师收徒让左少阳拜入师门,目的却是为了能在左少阳身边,观摩他的医术,特别是学到他那阴沉木接骨术和麻醉药方子。这一次中风病患用药之后的普遍好转,更增添了他对左少阳医术的兴趣。而要琢磨左少阳的医术,自然最好是看他行医了。众弟子的要求也整合他的心意,便微笑问左少阳道:“师弟以为如何?”
对医术左少阳可是胸有成竹的,不比道术,心里发虚,当下微笑道:“行啊。”
众弟子都很高兴,跟着两人出门前往医馆。
孙氏医馆就在孙思邈家附近,一盏茶工夫便到了。这医馆很大,比太医署的东南医馆大多了。甚至比甄氏兄弟甄权的医馆都要大上一些。
医馆里病患很多,众弟子本来在看病,此刻都停下来,起身施礼。
孙思邈招手示意大家继续给病患诊病,带着左少阳把医馆看了一遍。
因为弟子人太多了,加上求医病患,大堂里挤得满满的站不下,孙思邈便让大家到后院说话。
后院天井是个大院子,很是宽敞,众弟子围拢在孙思邈和左少阳二人周围,八徒弟守虚子躬身对左少阳道:“师叔,弟子有一疑难病案,想求教师叔,不知可否?”
“请讲。”左少阳微笑道。
“有一病患,恶寒蜷卧,肢体萎软,神靡、头晕、失寐、纳少,**坠胀及腹,凉麻疼痛,小便浑浊频数,阳痿。面色萎黄暗黑,舌质淡白,全舌白苔弥补,根部苔黄厚腻,脉象沉微细。请教师叔,该当如何辩证?如何用药?”
左少阳笑了,这是比较典型的少阴证淋病,也就是西医的前列腺炎,是少阴阳衰阴寒内盛,须得补阳温肾,散寒止痛,用四逆汤加减治疗即可。
他正要回答,却瞧守虚子嘴角一抹得意的微笑,似乎等着看笑话,其余几个弟子也是带着嘲弄的笑容等着,跃跃欲试想要发难,顿时明白了,虽然刚才道术上这帮子弟子信服了,但在医术上,孙思邈这些徒子徒孙是对自己还是不服气的,存心用这些来刁难自己。
第469章 房中术
没等他说话,旁边的孙守然的大弟子真端子拱手道:“请教师叔祖,仲景医圣《伤寒论》有云:‘伤寒脉浮滑,此以表有热,里有寒,白虎汤主之’。听说师叔祖在医举答卷中对此曾指责仲景医圣此言大谬,我等愚钝,请师叔祖指点,仲景医圣这句话有何谬误之处?”
左少阳心中更是咯噔一下,自己在试卷里评说张仲景这句话写错了,这件事已经作为新闻在京城医学界传开了,只不过,稍有脑袋的都知道左少阳背后有人,所以不敢公开质问他,可是这帮子孙思邈的徒子徒孙,仗着孙思邈这把大伞,又借口向长辈讨教学问,便公然质问了。
左少阳沉吟着,他知道,面对上百名仲景医圣的狂热信徒,如果自己把仲景医圣这个错误之处说出来,只怕会立即激起这些孙思邈徒子徒孙们的强烈反感,这可是不明智的。
正在他沉吟不决的时候,守虚子的大弟子真壶子也跟着发难,问道:“徒孙也想请教师叔祖,该如何治疗传尸鬼疰?闻得晋葛洪《肘后备急方》言,全蝎可治,不知是否属实,请师叔祖指点。”
“传尸鬼疰”就是肺痨,也就是肺结核,别说唐朝了,在上世纪之前数千年,都是个不治之症。现代社会不仅西医能治疗肺痨,纯中医制剂同样可以治疗。当然,一般都是中西医结合治疗。
晋葛洪说全蝎可以治疗,这个论断显然是不对的,全蝎不能治疗肺痨。左少阳知道如何用中医方剂知道肺痨,但由于肺痨是个顽疾,治疗还是有相当难度的。
现在对这个问题如何展开说,便涉及到如何治疗肺痨的问题,这方面的方剂那可是比中风更有价值的方子,别说这些人只是想看自己的笑话,就算是诚信求教,这等贵重的方子,也不能轻易外传。
见其他几人嘴张着蠢蠢欲动的样子,左少阳明白了,如果自己当当当回答了这个问题,想必肯定还有后续问题一个个接连而来,非要问住自己不可。
自己跟孙思邈用中风方剂交换长寿术特别是返虚吐纳功,只是二人的一场交易,为了学这返虚吐纳功,不得已加入孙思邈师门,并不是真要成为这帮子徒子徒孙长辈,既然他们不愿意认自己这长辈,自己又何必充大头非要当呢。
如今他们提问的问题,除了第一个医案或许大家都知道正确答案之外,第二个和第三个答案,在唐朝都是没有正解的,自己就算耐心跟他们解说了,也没有人能站出来说自己说的是对的,因为这两个问题唐朝人是没有正确答案的。想指望本身就是错误认识的人来帮自己说话,简直就是笑话。而自己又不愿意用唐朝的错误答案来告诉他们。所以,还不如不回答的好。
想到这里,左少阳耸耸肩,淡淡道:“我才疏学浅,你们的问题我答不上来,还是请教你们师父师祖好了。”
此言一出,众弟子一片哗然,都低声议论着,言谈间不失讥笑声。
八师弟守虚子一脸假笑,大声道:“师叔是主修道术的,这医术嘛,师叔已经说了,他初学不久,答不上大家这些刁钻的问题,就不要为难师叔了……”
正要说话,就听到脚步声急,跑进来两个店伙计,急声道:“真人掌柜的,朝廷的公公来了,说有圣旨口谕”
众人一听,都吃了一惊,忙分开一条路,孙思邈对左少阳道:“师弟,你在这稍等,我去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