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福想哭,婺州城里谁不知道,老爷把你当做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即便你犯了天大的错误,老爷也舍不得动你分毫,要不然你能有机会成为城里最臭名昭著的恶少啊。到时候老爷的气肯定会撒在我们这些下人身上。
唉,谁让咱们命贱呢。
赵宸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这个管家心思就是太重,总爱胡思乱想。
他吩咐道:“去!把城内的粮商给叫来,最好是大户的粮商,告诉他们本少爷手头有银子,准备跟他们做笔买卖。”
“啊?”张福惊呼一声,一听赵宸还要继续折腾,他刚才是想哭,现在是想死了。
张福哭丧着脸提醒道:“少爷,过去几年江南粮食丰产,粮食的买卖实在是不好做啊!”
赵宸目光越过张福,看到赵全从后院走过来,身后还带着一个人,便对张福不耐烦地说道:“难道这么多银子要烂在手里?让你去赶紧去,本少爷做事不喜欢被人非议!张管家,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
张福脸上抽了抽,终究还是将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看来这赵家算是彻底完了,只是可惜了太爷和老爷,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业全败在这个赵宸手上了,这家伙真不是个东西啊。
他苦着脸往赵全那边看一眼,无奈摇了摇头,准备离开。
可当他看清赵全身后所带着的人,便是之前抬价的那位二十多岁的官商,他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大少爷设计好的?
他仔细一琢磨,这件事可谓环环相扣,不禁对自己这个少爷多了几分佩服。
可是那有怎样,八百亩良田不还是没有了,没有了田产,如何在这婺州城立足?这以后吃什么?喝什么?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他张福能改变的了,既然少爷要买粮,那就买吧,使劲作吧,作完了这一次,赵家可就没得作了。造孽啊!
张福怀着无比惆怅的心情离开了,赵全则领着那人来到了赵全跟前。
那人恭敬行礼,显得颇有礼数。
赵宸拿出十贯钱,道:“阁下刚才做事很妥帖,这里是一点劳务费,权当茶水钱。多谢阁下出手相助,赵某感激不尽。”
那人先嘀咕了一句“劳务费”,似乎对这名词觉得很新鲜,随即拱手笑道:“不必!途径此处不过是凑个热闹,赵公子做买卖的方式让人佩服。在下还有旁的事,有暇再来叨扰,这便告辞!”
人家对这十贯钱根本不屑一顾,说完转身便出门了。
赵宸一愣,还有这样助人为乐的?这可是十贯钱啊,放到以前的世界,够一个成年人一年的餐费了。
这人真是奇怪。
越是这样的人,越得格外小心。
“他是什么人?”赵宸看着那人从正门离开的背影,渐渐收起笑容,皱眉问道。
要说是不知者无畏,才敢这么明目张胆走正门,但赵宸怎么看这个人身上都充满了睿智,不像是个浑人。
莫非此人真是背景非凡,底气十足?否则的话,他就不怕出门之后被韩家的人跟踪,惹上大麻烦?
赵全忙解释道:“少爷不是说让小人出去找个人回来竞价,周围的人都眼熟,不是张家员外就是李家小子的,说来也巧,正当小人发愁不知该找谁合适的时候,便见一个人在那打听事,是个生面孔,一看就不是咱们婺州城的,听他说话好像是个读书人,小人就跟他说了两句,他倒也爽快,应允来帮忙。”
赵宸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不知道来头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也敢用!不怕他把我们的事情泄露出去?”
赵全吓得顿时脑袋一缩,赶紧苦着脸认错道:“时间仓促,人不好,只有他勉强合适,所以……”
赵宸眉头一挑,“所以你就随便抓了个壮丁,应付了事?”
被这么一呵斥,赵全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告饶:“小人知道错了,知错了!以后不胡乱找人便是,求少爷绕过这一次,求少爷饶命。”
他可是亲眼看到过,一年前一个家仆因一点小事惹赵宸不高兴,结果赵宸把把他的腿给打折了,三个月下不了床,凄惨无比。
看来恶少的形象真是深入人心啊,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假装生气,却把这家伙吓得差点尿裤子,难怪自己的名号在婺州城能止小儿夜啼了。
赵宸没好气地摇了摇头,一脸嫌弃说到:“起来吧起来吧!看你这副德性,像个什么样子!一点骨气也没有,这就把你吓着了,以后还怎么给本少爷办事!真是烂泥扶不上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