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娘子穿着一身淡雅的衣裙,头上插着几根白玉簪子,趁得她那张脸越发莹白,此时她见所有人望向她,站了起身,袅袅朝苏郎君福了福身。
虽然她的坐席比较靠后,不过她一站起来,在场过半人认识她。
天下第一才女,顾以丹。
见顾以丹起身,姜元羲将到口的话吞了回去,准备见机行事。
被人当众质问,苏郎君的心情越发阴郁,不过他知道顾家近来靠上了威胜王,不看僧面看佛面,所以顾以丹的质问让他很不高兴,倒也耐着性子回答,
“这种不听主人命令,以下犯上的婢子,当然是拉下去斩了,还留着作甚?”
这话一出,顾以丹抿了抿唇,面色有些难看,那个侍女更是哭得厉害,一直在喊着“求主子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苏郎君,她也没有犯错,何必要她性命?你们这种以人做靶子来取乐的游戏,本就不可取,一不小心就会伤及人命,她作为人肉靶子,害怕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若是射箭之人没有瞄准,射了她的头,岂不是没命了?”
顾以丹面色带着一种不认同,她一直难以理解为何这些人能心安理得的用人来做靶子,更难以理解这些人还借此赌博玩乐,就如她所说的那样,万一射箭之人手抖了抖,侍女还有命在吗?
这是一条生命,生命难道不是这个世间最宝贵的吗?何以他们能面不改色的用人命来对赌,也能一言就定人生死?
被顾以丹这般指责,不但是苏郎君,就是其他压赌的人面色也不好了。
这话不是连带他们也捎上了吗?这是在说他们冷血无情?
苏郎君拉下了脸,满眼不悦的看着顾以丹,“顾三娘子,这是我苏家的婢女,你未免管得太宽了。”
他在直白的告诉顾以丹,这是苏家的家事,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不好吧?
顾以丹一怔,面上闪过一抹迟疑,苏郎君说的对,这是苏家的事。。。。。。
“求主子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兴许是见到顾以丹迟疑,侍女高声哭喊,以求引起顾以丹的恻隐之心。
姜元羲看了侍女一眼,眉心一蹙,虽然是为了自保,不过这个侍女分明就是在利用顾以丹的善心,顾以丹若是继续帮她,恐怕就会犯众怒了。
按照她与这位顾三娘子数次相遇,她大概已经看出这位顾三娘子的性子了,性子娇矜,有些自傲,也有些虚荣,但不缺良善,也会知恩图报,只是总有一种天真,一如上次她能出手买下卖身葬父的桂月,这次也会出手救那个侍女。
果不其然,顾以丹又开口道:“苏郎君,三娘知道这是苏家的家事,不过三娘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这样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般逝去,能不能饶过这个侍女一次?”
顾以丹面带不忍,她是真心想把这个侍女救下来。
苏郎君面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顾以丹这话,不啻是隐晦的指责他,这让他更加不高兴。
他觉得这人真是吃饱了撑的,怎么这般喜欢多管闲事?
顾以丹越是要救下这个侍女,他就偏要这个侍女死!
“苏郎君。”
这一声叫唤,让苏郎君到口要处死侍女的话戛然而止,他看着姜元羲,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姜五娘子有何指教?”
这要是再来多一个人跟他说这个侍女做得对,他就当众拔剑杀了这个侍女。
“苏郎君,这位侍女犯下大错,确实该罚,不过今日乃雅集宴,见血也不好,不如就罚她去做最下等的苦力如何?”
姜元羲浅笑着提议,“这些不过是小事,何必耽误了大家的时间,我可还等着继续压赌呢,方才赢了一局,正想着要再多赢一点。”
听到姜元羲的话,苏郎君的面色缓和了许多,顾以丹却仿佛不认识般看着姜元羲,满目的不可置信,她的神情好似在诉说着姜元羲竟然如此冷酷无情。
姜元羲见着顾以丹这样的神情,心中疑惑,这人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她可是在救那位侍女,同时也是在帮她,不然真要让顾以丹这般坚持下去,她得罪的人多了去了。
“苏大郎,我看就这般处置吧,快点,我的金子都拿出来了,谁有空看你们在为了一个侍女浪费时间?”
李仲闻也微带一种不耐烦的表情说道,他手中拿着金子,拿在案几上敲了敲。
李仲闻的出声,成了最后一根骆驼,苏郎君摆摆手,不耐的道:“没听到吗?带她下去,让她去做最下等的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