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末将很抱歉,但这是圣上的旨意,只能委屈您和小皇孙了。”
禁卫统领朝太子妃一拱手,带着怜悯,又满是歉意的道。
太子妃听着外面的呼喊声、求饶声、以及惨叫声,淡淡的道:“这么说,你没有拿到圣上的圣旨过来?”
禁卫统领摇头,但语气坚定,“圣上在太后宫中下的口谕,并无圣旨,若然杀错了,末将三族尽为太子妃和小皇孙陪葬便是。”
“呵。。。”太子妃冷笑一声,转身从早已面色惊慌不定的侍女身边接过宸哥儿,上前几步,递到禁卫统领怀中,她后退回去,冷然的道:
“他是我骨肉,你让我对他下手,我做不到,你既然奉命,那就亲手杀了他吧。”
禁卫统领踌躇起来,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外面的喊杀声让这个两三岁的孩子早已惊慌失措,骤然离开娘亲身边,哭着喊着就朝太子妃伸出手,撕心裂肺的喊着,“阿娘。。。阿娘,宸哥儿要你。。。阿娘。。。”
太子妃厉声喝道:“怎么着,不是说奉了圣谕吗,还等什么?”
禁卫统领抬起头看着她,又低头看着在他怀里挣扎不已的孩子,眸色复杂,惋惜的摇摇头,在衣襟里掏出一只小玉瓶,扒开塞子,强行灌进了宸哥儿的嘴里。
“哇不要阿娘,我要阿娘。。。”
宸哥儿的嘴角猛地溢出了血,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满是痛苦,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快要死了,朝太子妃伸出自己稚嫩的小手,嘴里喃喃:“阿娘。。。宸哥儿要你。。。”
再无了声息,那只小手,颓然的落下。
太子妃猛地闭上了眼,平日里对这个孩子多有厌恶,亲眼看着他被毒杀,一阵阵的钝痛不知从何处传来。
她伸手揪住了自己的衣襟,觉得呼吸不顺,左边的心房似乎痛得没有了知觉般。
“太子妃。。。”禁卫统领刚开口叫唤了一声,太子妃睁开了眼,上前几步就把早已没有了声息的宸哥儿抢了回来,一同被抢的,还有禁卫统领手中拿着的小玉瓶。
感受到怀中小人儿从温热变得冰冷,太子妃身子抖了抖,她低头轻轻用脸蛋蹭了蹭宸哥儿的脸蛋,声若蚊蝇的低喃:“对不起,愿你来世,不用再做我的孩子,有个真心疼爱、会护着你的爹娘。”
她静了静,慢慢直起身子,听到喊杀声不断,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小玉瓶,她心中喟然一叹,阿娘,对不住,没能给您报仇,您见了我,不会生我的气吧?
她将玉瓶中的毒药倒进自己口中,很快嘴角就溢出了血,她抱着宸哥儿倒在了地上,临死之前,望着头顶阴阴沉沉的天空,脑海中只浮现了一个念头:快要过年了呢,来年阿仲可以娶到一个知冷知热的美娇娘吗?
第177章 第二个太子
建平三年腊月二十二这一天发生的事,让都城色变,不仅平民百姓,就是世家中人,也惶恐不安。
半下午之时,圣上下令将太子斩杀,紧接着太后娘娘闻此消息而气绝身亡,不过半个时辰,太子府和太后宫中就成了血海。
太子妃李氏带着太子的嫡长子,与太子府上下数百人,再加上太后宫中上百人的性命,一同为太后陪葬。
第二天洒扫街道的人在很久之后仍然心有余悸,太子府门口淌出来的血,流了长长的一地。
后世多种版本的史书中都认为,信都之乱的兆头,由此而起。
太后仙逝,举国大丧,姜元羲也换了一身素服,都城一切宴饮都停止了,圣上为太后之故,连太子妃和皇孙都陪葬了,哪个不要命的敢在这上头饮酒作乐?
这当中最憋屈的要数陇西李氏了,太子妃被杀,偏李家明面上还不能有任何的怨怼,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与此同时,姜元羲陷入了沉思,在上辈子,太子并没有死,太后也身子康健,到姜家全族被诛之时,太子之位稳固如山,她回来不到一年,北梁的格局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一国储君被当今圣上亲自下令斩杀,子要弑父,父又杀了子,这等荒唐之事,让不少人对陈氏皇室摇头兴叹。
这样的皇室,真的能传承下去么?
但这些对姜元羲来说,太子之死,她只有高兴的份,像太子这种变态,死了才一了百了。
同时对她来说,更重要的一点是,事情,终于有了变化。
有了变化就是好事,不再跟上辈子一样就是好事,至于这变化是好是坏,姜元羲觉得,目前来看,利大于弊。
想明白这些以后,她站在梧桐苑中,抬头看着天,低声道:“北梁的天,真是昏沉啊。”
李府中,李仲闻站在阿姐的闺房前,纤长的手指轻轻推开了院门,进去之后看到地上有几片落叶,他弯腰捡起,来到千秋架下,轻轻的抚摸着绳索,神色间带着眷恋的怀念,
“阿姐,早就与你说过,报仇这种事,让阿仲来就好了。。。你放心,整个陈氏都会为你和阿娘陪葬的,阿仲答应过你和阿娘的事,从不食言。。。
阿娘,阿姐,阿仲很想、很想你们呢。。。”
。。。。。。
建平四年的春节,都城弥漫着一股萧瑟之意。
大年初十,朝廷开笔,龙椅之上的陈雄依然一身孝服,大过年脸上也没有半点喜色,他是孝子,言称要为太后守孝一年,所以上朝都是穿着孝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