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钱已经足够了。
只是不知道妈妈还能等多久。
秋天的北京,山上的枫树银杏金灿灿地黄,山沟里的酸枣也成熟了,一颗一颗鲜红澄亮地挂在枝头。
高积毅把车停在了石景山路半山的停车坪,刚下车来,看到赵平津的车也刚好到了。
高积毅等到他停了车,走过去敲了敲他车门:&ldo;舟子。&rdo;
赵平津瞧见是他,下了车问了一句:&ldo;哪个厅?&rdo;
高积毅抽出支烟含了:&ldo;东礼堂吧。&rdo;
两个人并肩往追悼会的大厅里走,一路上都是黑色正装神色肃穆的客人,高积毅压低了声音:&ldo;你小子最近在哪儿去了,神龙见首不见尾啊。&rdo;
上个月中原集团召开董事局会议,党组书记任满换届,这段时间赵平津应酬都少了,除了工作,外头的人都不见,连高积毅他们几个都见不着他,以往他们几个逢周末节假日,都凑一块儿玩儿,如今方朗佲要陪孩子,赵平津不待见陆晓江,哥几个竟是很久没聚了。
赵平津缓缓答了句:&ldo;我还能在哪儿,天天跟孙子似的上班。&rdo;
今儿两个人情绪都不高。
这石景山区他们来得也不少,但大部分都是严肃的治丧场合,功勋卓著的老头子驾鹤西去,随后骨灰葬进隔壁的烈士公墓,这也是他们从小到大经历的生活的一部分,但今天来却不是为了公事,赵平津情绪不太好,上一回他来,是他伯父走,隔了不过两年多,这回躺在告别厅里走的是他们发小儿,癌症走的,英年早逝,才四十岁,是赵品冬读初中时候的恋爱对象,高积毅与方朗佲的同班同学,赵品冬特地打回来越洋电话,要赵平津一定出席,替她送他一程。
赵平津在灵堂前鞠躬,上了香,问候了悲痛欲绝的死者父母,走出了告别厅,在殡仪馆的走道上,很多校友上来跟他寒暄。
他一概不见,秘书挡住了要上来的人。
高积毅跟他在车前吸烟。
&ldo;公司拆壳,留下一百多万,大都分都给员工发工资了。&rdo;
&ldo;人一走,什么都是假的,什么都没了。&rdo;
&ldo;我们这一届这一拨人,出去了大约三十多个,世界各地都有。&rdo;
&ldo;留在北京的,走了两三个吧,四十岁左右的,有近十多个人查出了恶变,这环境,怪不得大家纷纷移民。&rdo;
&ldo;朗佲在那边一个一个联络,让同学们捐点钱,给他老婆孩子。
赵平津一直微微蹙着眉头静静地听高积毅说话,这会儿才答了一句:&ldo;我明天得出差,回头我让小敏拿点过去。&rdo;
&ldo;你小子升了官,面儿都见不上了。啊,赵董。&rdo;
&ldo;滚,少挤兑人。&rdo;
高积毅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ldo;我说,这一回刀不仞血的,外头都议论,你可真够狠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