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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第1页）

裴筠不明白郡主为何忽然向她说起这些事，心里正在打鼓，就听卫璃攸又道：“话是这么说，可若真能让我自己选择，我还是想找个打小就知根知底的。裴小姐觉得如何呢？”

裴筠脸上变了颜色，紧抿起嘴唇不说话。片刻又提了提唇角，笑道：“郡主的婚事……郡主自有决断，岂容民女放肆妄言。”

“这事换了别人，确实不好多说，但若是你，倒是有立场说几句。”卫璃攸笑道：“毕竟你也是要嫁给阿珅的，将来我们要在同一屋檐下共处，怎能不问问裴小姐的意思？”

见对方将话说穿，裴筠也不再回避，冷笑一声，直言道：“郡主若真清楚叶公子的处境，就不该嫁给她。”

卫璃攸道：“都说了我同阿珅自小一起长大，我这个表妹难道还比不上你一个外人值得信任？”见裴筠眼中神色已乱，便继续说道：“你若只是想图个依靠，这事不难，并不是非要勉强自己嫁给阿珅才行的。”

裴筠低下头，死死咬着嘴唇。有句话在心里翻滚得厉害，几乎快涌到舌尖。

“何况以你我身份，想来裴小姐不会不知好歹。”

“郡主这是想拿身份施压于我，让我知难而退？”裴筠也不再避讳什么，抬起头直视着她

“也不至于。”卫璃攸饶有兴趣地瞧着对方，觉得这裴小姐比想象中还有意思。分明慌乱得很，却能忍住不露怯。到了关头上还越发硬气起来，也不怕与她针锋相对。

“只不过我私心觉得，裴小姐并没有非要嫁给阿珅的理由。”

“郡主怎知我没有。”说话时，眼里最后一丝犹豫也被坚定地抹去。她似乎在与王府的郡主较劲，又更像是与自己较劲。

裴筠话音微微颤抖，心里却因为这胜负未知的抗争而感到兴奋。

“难道郡主有非要嫁给叶公子的理由吗？”

卫璃攸被她问得愣住，盯着她半晌，忽然会心一笑：“我自然是没有的。”说着话锋一顿，又故意使坏般接着说道：“可你就不怕是阿珅让我来劝你的？裴小姐不顾伦常，不知畏惧，不代表阿珅也一样。”

这句话倒是比之前的软硬兼施都来的受用。似乎直直戳中对方软肋上，戳得前一刻还满身骨气的裴小姐瞬间丢盔弃甲，失魂落魄。

裴筠的眼神顿时黯淡下来。她慢慢缩起肩膀，像要将自己牢牢关合起来的贝壳。手指不由拽紧了落在膝头上的裙摆，将一寸布料蹂躏得皱乱不堪。

沉默半晌，才迟迟出声：“所以今日……实际是叶公子的意思？”

这副脆弱又故作坚强的模样，让卫璃攸瞧着于心不忍，又有几分感同身受。她原是想打消裴筠的念头，谁知略微试探，竟探到对方不得了的心思。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不知是应该替叶珅快刀斩断，还是放任不理。

“我言尽于此，”卫璃攸叹了口气，决定把负担卸下：“裴小姐若真想知道，不如亲自去问阿珅。”

第76章虚凰（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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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前叶珅返回栖云阁去接裴筠归府。临别时卫璃攸并未远送，只站在门口冲着叶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让叶珅不禁怀疑卫璃攸背着她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冬日夜寒，道上行人大多归家，街边商铺也早早打烊，似乎是故意将马车里的人落下。

叶珅与裴筠分坐马车两端，半晌互不言语。

叶珅悄悄拿眼角去看裴筠，心情随着车轱辘一路颠簸。

反观裴筠倒是平静得出奇。她歪着身子倚在旁侧，怔怔望着外面倒退的街景出神，神情寡淡无味。只在旁人见不着的袖口里，指甲一点点掐着掌心，心似也随之泛起些微刺痛。

她假装不在意日间所闻，把心思放空。可耳边总反复回荡起卫璃攸白日所言，如陷魔咒。不安像蔓延的瘟疫卷袭而至，似要将她的心力抽干才罢休。

“郡主她——”

叶珅犹豫地张张嘴，无意中打断了旁人愁思：“她今日都和你聊了些什么，能否说来听听？”

这问题问得极不合时宜，偏又正中下怀。

叶珅边说着边干笑了两声，好让发问不显得太过生硬。

裴筠轻轻叹了一口气，抬手拉上帘布。车中晦暗不明，倒成了掩护。

她往叶珅那头略微挪动了些，说道：“郡主说她没什么姊妹，因此打小和你这个表姐比较亲近。”

感觉到对方细微的靠近，叶珅不由将腰杆挺得笔直：“只是说了这些？”

裴筠扬唇笑道：“郡主还说，公子好吃甜的。小时候因食糕点吃坏了牙，疼了大半个月。还说公子最爱拾捣胭脂，一次从郡主那儿拿了胭脂水粉回到家中偷擦，被叶大人发现后大骂了一顿。”

“她、她净说这些干嘛！真是多嘴！”叶珅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裴筠眼底笑意尚未退尽，接着问道：“叶大人既知晓公子是女子，想来只要不被外人发现，私下梳妆打扮下一下应当无妨。”

叶珅忽然沉默起来，她埋头摆弄着束腰，片刻后才迟迟说道：“阿爹要我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与言行，把自己当成男子生活，只有习以为常才能避免在外露出破绽，因此不许我碰这些女子的用物。可我还是会偷偷点妆，照照镜子便擦掉，以免被人发现。有时候璃攸也会准备些衫裙深衣，让我在她那里试穿，为我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