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都需要我。
——同伴都需要我。
童静感觉自己像身处乱流之中,不断被不同方向的力量拉扯,结果就只是在原位失控翻滚。
所有人都已经越过她,往河滩冲过去。
不可以。她这样吿诉自己。不管如何,一定要动。——即使是要放开自己,随那乱流而动。
她左手狠狠把斗篷扯下来,右掌振一振「迅蜂剑」,从唇齿之间吐息嘶叫「杀」。
然后童静就像枷锁被突然解除,身体变得轻盈,步履如飞地追赶上去!
最先杀进敌丛的荆裂,此时早抛去了船桨,左右手各拔出雁翅刀与「牝奴镝」鸟首刀,不断游走双刃翻飞,卷起一阵阵血潮!
叛军陷于一片混乱之中。他们最近虽在宁王府中也有见识过武当派武者的奇技,但毕竟只是旁观,如今这个披着一头乱发的奇异男子,刀势武功显然绝不在武当高手之下,却是突袭冲着他们而来,众人无不震惊,加上久坐并且喝了酒,根本不在作战状态,想也没想过要靠人数围剿,只有数人及时抄回兵器挡架自保,更多人则四处乱窜奔逃。
冯毅广也是恐惧莫名,完全忘了指挥,只是不断借部下掩护逃命,跑往岸边马匹的所在。
有的人也顾不得再骑马,一心只想逃离河滩,徒步向两端奔跑,但是一走进树林之间,就遇上虎玲兰的野太刀与飞虹先生的「奋狮剑」。没有人能越过他们。
眨眼间这支叛军哨队已有超过十人倒地不起。残余者接着又看见,敌人大军自南边的山坡冲杀而来,一眼看去至少也有百人。他们眼中闪出绝望。
但那百余人只走到石滩边缘就未再进,只是连成一面人墙,不断用手中刀斧敲打着树木或石头,并且发出愤怒的吼叫。
——这是事前「破门六剑」给他们的命令:不必加入战斗。一切只交给他们五人。
正当叛军以为这样得以喘一口气时,敌阵里当先一人却如箭冲来。那人手上挥着两团光。
致命的光芒。
叛军们开始用身体血肉领教青城派剑技,岸边的马匹为这厮杀所惊吓,嘶叫着乱跑。
冯毅广与一名手下,及时抓住其中两匹马的缰绳,他们都是鞍上讨生活多年的马贼,身手了得,双手抓住一翻身,就先后跨上了马背!
荆裂与燕横四柄利刃来回冲杀,很快就令仍站着的叛军又减少七个人。余下有些拿到兵器的叛军,这时才看清形势:站在南边那大堆人,不过是虚张声势的乌合之众,我们实际上只是被几个人围攻!一认定了这点,他们就壮起胆要杀出生路,其中五个人提着刀枪,往那群乡民中央杀过去!那些武宁乡民本来没准备打仗,一见有贼兵反击杀来,顿时脸色煞白,停下了敲打和呼叫。
那五人见对方如此胆怯,杀意更增。
——杀几个,再抓几个当人质,也许就能逃出生天!
然而就在五人将要冲入人丛之前,乡民之间有个娇小的身影排众而出,手里握着一把前端幼细的剑。
把第一个挺身反抗的人砍倒——这是马贼出身的这五人每次抢劫的原则。
五人里最前那一个,双手提着缨枪,直往童静冲去,准备振臂猛力把枪尖搠出。
他与童静正面相对,看清了她的脸。这一眼令他呆住了:他从没想过,
一张红润、秀巧而可爱的脸,可以令人如此心寒。
——简直不像人……
那提枪的叛军感到身体有些异常。枪杆自右手掉下来。右膝也突然无力地弯曲。倒地之后鲜血才从他的前臂及大腿伤口喷射。
后面那四人没看见他是如何中剑,只听到一种尖锐而奇特的震动声音。接着他们也逐一承受那看不见的快剑。
「杀光他们。」
童静没再去压制这把声音。反而是拥抱它。
她的剑也因此完全释放。
站在后面的百名乡民,看着这个站在他们前方的玲珑背影诡异地移动起来,那速度快得他们眼睛也无法捕捉,童静在他们眼中看似突然从实体化成了虚影。
「迅蜂剑」前尖的震音,教旁边所有人耳鼓生痛。
四个拿着兵刃的叛军,连一刀都未劈出,其中两人颈项与咽喉就已溅血,第三人捂着一只化为血洞的左眼,第四人奔逃,但才刚转身,背项已被剑尖穿透,直入肺脏,蓦然失却气力滚倒。
童静收剑后顺势往横划出第五击,将那眼睛中剑者的性命也结束了。目睹这一切的乡民全都惊呆。他们一直以为,来杀贼的这五人里,这个女孩必然最弱,最多只是从旁支持,他们无法置信,这么娇柔细小的身躯里,竟然住着可怕的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