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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第2页)

不过,不久前发生的一些事儿改变了我们的生活。在那个特别的星期六,阿加莎一定被屋子里的一个什么异常的力量所震慑住了,她摒弃了安息日的规矩,将已经有点儿变质的肉和枯萎的蔬菜搁置在一边。也许她对着魔的状态并不陌生,所以一眼就把另一起着魔事件认出来了。

我的名字叫比阿特丽斯,大部分朋友要么叫我B,要么叫我BB。从我们经历的令人难以置信的暴力中,我获得一个教训,那就是即使像我们这样的小人物,也可能有敌人。我曾经天真地以为只有伟大的人物才会有敌人。不,一些人正忙着给我安上带刺而恶毒的称号,就像他们正忙着重新命名那些陨落的英雄——如我们那些一知半解的记者说的,从崇高回归到草根。

这真是一种启示,坦率地说,我有一阵子感到挺困扰的,特别是他们粗鲁地用人民所窃笑的“下半身的力量”来含沙射影地攻击我。但我对自己说,我干吗要在意呢,为什么我要整个世界停下来,仅仅是为了去发现一个渺小的女人在这场惨痛的灾难中,做了什么或者没做什么?也许这是涉及我个人自尊的小事,但那又怎么样?。 最好的txt下载网

荒原蚁丘 第七章(2)

在这么些评价中,只有一种我是永远无法接受的:野心勃勃。我野心勃勃!我做什么了?正是这种真正不公正的评述,促使我在这些手稿中暴露我的一生,让世人看一看我是否将自己一部分的生活掩盖起来了,甚至隐瞒了我自己。希望引起新的军事领导人注意的自命不凡的记者们创造了一个关于我的新形象,称我为“当今的庞毕度夫人①”,指责我操纵将军,袒护作家。

我从不去寻求别人的关注,甚至当我是一个孩子的时候也是这样。回顾我的孩提时期,我可以看到一个完全被她自己的世界包围的小女孩,那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就像俄罗斯洋娃娃似的,被包裹在我们传道屋的封闭空间里,而这传道屋本身又温暖舒适地被英国国教教会的院子所包围。那是一个了不起的地方,除了教会建筑以外,还有两栋学校校舍,一座牧师住宅,一座传道士住宅,一栋长长的平房,在平房中,学校教师按照他们的级别,或与别人合住一间房,或单独拥有一间房,或拥有两间房。那是男教师宿舍。女教师住的是一栋最小的建筑,一栋拥有三间房间的草屋,建在传道士和牧师的房子之间,我想是为了保护吧。在院子的最远端是教堂院子,长着点儿杂草,我的一位姐姐,埃米莉,就安葬在那儿。

一个世界里的世界里的世界,永远没有尽头,用我们的语言说,这叫乌瓦图瓦。作为一个孩子,我对这个词的奇怪发音感到一种震悚,它似乎有一种永远不会完结的回音,它张开,又闭合,张开又闭合,直到它在耳际变成一种雨声般的呻吟。乌瓦图瓦图瓦图瓦;乌瓦图瓦。

乌瓦图瓦是我的积木,我孤独的游戏之一。我可以用它来建构各种各样的思想。我甚至可以将它从一边向另一边摇晃,就好像我的一个被割掉了耳朵的木偶玩具。

我与这个字的奇妙缘分无疑很早就开始了。每天开始或结束时,父亲会带领我们做祷告。那些祷告是如此漫长,我一会儿睡去,一会儿醒来,有时候会摔倒。“乌瓦图瓦”这个字出现时,意味着这些折磨的结束,我们大家都会喊道:阿门!早晨好!爸!早晨好!妈!如果是晚祷的话,我们就说晚安。从那时候开始,我便认识了它,并喜欢上它。

一个晚上,当乌瓦图瓦这个字被说出来时,有个魔鬼抓住了我,并将我摇醒。我连想也不想便唱起一支孩子的感恩歌来:乌瓦图瓦!乌瓦图瓦!乌瓦图瓦!乌瓦图瓦!乌瓦图瓦!乌瓦图瓦!

我的姐妹们笑了起来,使我更加起劲地唱。

我父亲还没有说完阿门,便跳了起来,一手拿起他总是放在手边的藤鞭,给我们所有的人一顿痛打。当我们在各自的垫子上哭着入睡时,我的姐姐们一边抽泣着一边扬言第二天早晨要好好教训我。

他是一个非常严肃的人,我是说我的父亲。他和孩子以及我们可怜的母亲都很疏远。随着我渐渐长大,我知道了他的鞭子不仅在我们家和隔壁的学校很出名,在整个教区也是闻名遐迩的。一天,当地的一位酋长来拜访他,他们在连拱廊吃着可乐果伴着胡椒,我就在周围游玩,当家里来客人时,我就喜欢这样。我听见酋长不断地赞扬父亲用他的鞭子给了村里的孩子们很好的教育。我父亲脸上现出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愁苦的渴望表情,对酋长说,1940年有一位校长受到了来殖民地视察学校的英国白种人的表扬,他们说他们发现这学校是西非最安静的学校。“就该那样!”酋长用英语说。。 最好的txt下载网

荒原蚁丘 第七章(3)

这件事我记得十分真切,因为我们班那时正在学西非地理。所以,我离开父亲和他的朋友,走到我的酒椰纤维书包跟前,拿出我的西非地图册,就在当时,1940年那位校长所独领*的土地之大把我震慑住了。

有时候我怀疑他甚至用鞭子鞭打我们可怜的母亲,但是我必须说清楚,这种想法本身是非常可怕的,我可从未亲眼看见过。我的姐姐们也没有看见过,或者她们见过而不告诉我,因为她们对我并不很信任。回顾往事,我有时候真感到非常惊讶,她们好像怀有某种阴谋那样把我隔离开。虽然我有这样一个强烈的怀疑,但我无法确定,因为每逢那个时刻,父亲总是预先防备,把他们的房门锁上。事后母亲会走出来,(她打开了锁,或者他开了锁,)用手帕的一角擦眼睛,她也许太骄傲了,也许因为是大人,她不能像我们那么哭泣。当然这种事发生的次数并不多。这使我真想成为一个巫师,对着父亲说“死!”他便像民间故事里的人那样死去。当他受到了教训,我便会让他重生,他以后再也不会去碰那鞭子了。

有一天,当我母亲从房间里走出来,用手帕擦眼睛时,我便跑过去,双手抱住她的大腿,但她非但没有像我想的那样拥抱着我,反而用力将我一推,我的脑袋撞到木地板上去。从那以后,我就不想对父亲说你去死了。那时候,我还没到七八岁,但我知道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一种非同寻常的、强大的、像大人一般的感觉——我的父亲和我的母亲有他们自己的世界,我的三位姐姐有她们自己的世界,我一个人在我的世界中。我的孤独不再困扰我了,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困扰过我。

到后来我才意识到,我母亲对我存有极大的怨恨,因为我是一个女孩——她接连生了五个女孩,虽然中间有一个夭折了。在我生下之前,她是那么热烈地祈祷着要给我父亲一个男孩。这事我是慢慢知晓的,在这里就不详述了。我必须说明一下,除了比阿特丽斯,在我的洗礼仪式上,他们还给我起了另一个名字,尼万伊布菲,意思是一个女人也是人。你能超越这个吗?甚至在孩提的时候,虽然我并不理解它所包含的意义,但我就非常不喜欢这个名字。当我知道没有人叫这个时,我受到了打击,它听上去像是胡编乱造的!其实我并不憎厌这名字的缩写,布菲。我特别厌恶的是尼万伊,是名字中关于女性的那一部分,而我的父亲非常强调这个。“像一个女人那样坐着!”当我从腰果树上掉下来,他就会用左手提起我,右手在我的屁股上狠狠地揍三下,叫我“女战士”。

但我不是在写我的自传,我并不想写我的自传。我算什么人,要逼着世界去倾听我的故事?我想说的是在我的记忆中,我一直是一个独立的人,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从来不!我也记不起我曾要求别人为我做什么事。那就是说,我从没有做过超出我微薄力量的事情,那也意味着我不可能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我对此非常、非常地敏感——我并不在意承认这一点。

我之所以牵涉进高层有权势人物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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