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14年10月16日)
范巴腾要求施图姆“倒转”。
那么先是有“正转”了。散布引起对我的敌视的言论应该就是“正转”。
我没想到这个区长执行上级的意图会这么卖力,卖力到出格,卖力到让人哭笑不得的地步。
在岛上两位大人物到病房探望我两天后,我就出院了。
走出病房,我就愣住了。
过道两边站满了医护人员。我说:这是干什么?
站在第一位的梅根向我递上一束鲜花。她说:对不起。
我说:为什么?
她牛头不对马嘴地说:这是我们院长。
我这是第一次见到了这个医院的院长,一个看上去还挺年轻的男人。
他对我鞠了一躬,说:招待不周。
我说:招待?还不周?
我完全没有明白过来。
这个医院里我见过和没见过的人都在了。有的人在之前大规模脸肿事件发生时见过后再也没有见过,有的人在二号楼和三号楼和楼前楼间的广场上见到过,一晃而过的那种。
我有一种风的感觉。也就是说,我成了风,而这些穿着淡黄色的医护服装的男男女女成了歌里的麦浪,我的身体移动到哪里,哪里及之前的人体就向过道中间弯下去,我身后弯下的淡黄色的身体在我走过后才抬起来。
这个情况一直延续到医院门口。
连正在大堂里的或者正在走出走进医院的病人也显然受到了传染。他们也弯下腰去。
是施图姆安排的仪式吗?完全有可能,我想,这也太夸张了吧。
走在街上,见到三三两两的同事,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也都受到了传染。有几个人向我鞠躬,有几个人向我点头,所有的人脸上都有一种复杂的表情,而浮在这种复杂的表情上的是一种普遍的微笑。
这些微笑普遍的不像是堆砌起来的,普遍的很自然。至少我的感觉是这样告诉我的。
我感觉我是从冰冷的人情地狱里走出来,一步就踏入了温暖的天堂。
当我在晕晕乎乎飘飘然然里走到我宿舍的门口时,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我简直不相信我这是回到了自己住了那么多年的房间的门口。
这里堆满了鲜花,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鲜花,门口地上、靠着门的地方、靠着接近我的房门的墙壁旁,堆了许多各种各样的鲜花。我觉得我走到了一个墓地,虽然没有条幅,没有写着永垂不朽的条幅,所有的鲜花都在说:欢迎回家,安息吧您哪。
这个施图姆。他这是在搞什么?当时我是这么想的。
我打开了房门,捧了一些鲜花进去,放在我的床上,然后又去捧了一些进来。这些花发出的集中的香气明确地告诉我,这里没有假花塑料花,全都是真的。有的来自超市和花店里,有的还连根带着泥土的气味。
然后,我直接去了我的实验室大楼,即A2楼。
我远远地就看见百合站在大楼门外。她见到我就向我奔来。
如果说我对一路上见到的笑容还存疑的话,百合的笑容却是不容置疑的。这种我从河对岸回来后就没有在她和其他同事脸上见到过的笑容。
百合一把抱住了我,还亲我。我不记得她什么时候亲过我。即使有过,也是很遥远的事情了。我还想了起来,百合还曾经失忆过,一直到我和娜拉们往山上走到河对岸去之前,她的记忆还没有回来过。我从河对岸回来后,她也没有对我笑过,甚至几乎没有看过我的眼睛。
我说:百合,南南公主,你这是怎么啦?
也许是我的同事们在窗子里看到了我,我走在我们的A2大楼的过道里的时候,许多同事都从各自的房间里跑了出来。所有的人都说:波历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