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波历同志,我找了你一天了。你到哪里去了?
我说:姆文巴同志,你找我是什么事?
随着我跟姆文巴熟悉程度的上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对对方的称呼里就加了“同志”这个词。其实我们说的是盖德尔语的“德瓦利稀”。其实我只会两个盖语单词,除了这个德瓦利稀,就是那个“撕吧稀吧”。
他的脸胀红了。我觉得那是一种激动的神色,一种我在他那里只见到过一两次的脸色。
他说:有突破了。
我说:突破?你是说动物解毒实验?
他说:是的。
我对已经走到我们旁边的女服务生说:不好意思。待会比特利丝和萨丽来,你让她们先吃,我尽快回来。
那个年轻的女服务生说:什么丝?什么丽?
我说:两个中年女人。
她说:两个女人?
我说:两个秦唐长相的女人。
我发现她没有再说什么。
我回过头去看,发现自己和姆文巴一起已经走出了半条街,而那个年轻的女服务生已经返回到料理店里去了。
姆文巴的实验室里很热闹。一开门就热闹了。
他的实验室里一个人也没有,但有两头猩猩和两只猴子。
我说:你把你的四个宝贝都带到实验室里来了?
他说:是啊。你发现什么了没有?
我们都气喘吁吁的。一路上,他走在前面,应该说他几乎在奔跑,导致我也几乎在奔跑。其实后来就是真的奔跑了。虽然他长着阿刺伯相貌,可是他的底子里是黑人。黑人的奔跑能力是世界闻名的,就连我这个变成南美运动员体质的人也比不上。
我说:奇怪了,真的奇怪了,它们的眼睛。
是的,它们的眼睛,本来都已经象把脸皮长到眼眶里的眼睛,忽然会眨动了,不仅会眨动,而且是透明的。我的意思是,它们的眼睛又是眼睛了,红红的是眼白,黑黑的是瞳仁。
他说:就是今天发生的事情。两头猩猩早上眼睛就恢复了,两只猴子下午也恢复了。
他蹲到一头猩猩面前,伸出右手的四个手指,提问道:这是几?
这头猩猩说:汗。
他说:什么汗?
这头猩猩又说了一遍,有点不耐烦的样子:汗!
我说:它是说手,汗德。
他没理我,又蹲到一只猴子面前,伸出三只手指问道:这是什么?
这只猴子说:佛!
他说:什么佛?
那只猴子说:佛!
猴子显然也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