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月竹被烟呛得咳嗽。低头,脚下地面却已然消失,变成了黑漆漆的深渊。他又环顾四周,教室不复存在,四面成了被黑烟染成污色的石壁。这是。。。婴儿塔?
何月竹一个踉跄,跌入深渊。
“快看他。掉下去了!”
“他也掉下去了。”
耳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仿佛午后蝉鸣一般聒噪。恶鬼在嘲笑他的狼狈。
坠落的瞬间,大量信息在何月竹脑海内如弹幕般飞驰而过。
要摔死了。
人摔死后七窍流血、脑浆崩裂、全身骨折,想必入殓的同行会很困扰。
——不,你忘了道长怎么说吗?恐惧影响结界,想着摔死,才真的会摔死。
他抬眼向上,发现吴端向他而来,那道长在石壁上借力扑跃,试图接住坠落中的他,腰间灿白的拂尘划出道道轨迹,在黑暗中宛如游龙惊鸿。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吴端一定能接住他。
何月竹瞬间冷静了许多,他闭上双眼,“不能恐惧落地。。。要恐惧坠落!”
于是塔底消失。他的坠落没有尽头。直到身体一沉,跌进一个温热的地方。
何月竹睁开眼,道长近在咫尺,把他揽腰抱住。
入殓师惊魂未定,紧紧抓住吴端的衣襟,“道长!好高!”
“你很敏锐。”
吴端放下他,何月竹双脚稳稳落在地上。
入殓师讷讷惊异,结界真是太奇异了。因为本身就是执念的化身,所以会被情绪控制影响吗。
道长竟然不怪我拖累。。。还夸我敏锐。何月竹心情复杂,连忙道歉:“抱歉。。。”
没想到一瞬的情绪失控后果就这么严重,那时他脑海中确实无可自控地浮现了高塔,不知不觉竟把自己也送了进去。
而吴端为他拍去肩上的灰,“人之常情。”
眨眼片刻,四周环境又发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已经不是石塔,是幼儿园的礼堂。
礼堂四壁窗帘紧紧合着,北方是个小舞台。忽然,一列单人椅如失控的火车一般从两人之间穿过,何月竹被撞得踉跄后退两步。椅子又套娃般分出多列,填满整个礼堂,将两人隔了数列之远。
何月竹试图穿过座椅走向吴端,却不断有椅子挡在他身前阻止。
我没有想象礼堂啊。何月竹心说。
“它们接管了结界。”
吴端作了一个止步的手势,意在让何月竹切勿轻举妄动。
何月竹反倒安心了一些。若是恶鬼控制了结界,也不用担心环境再被他情绪失控搞砸了。
他们身处空荡荡的礼堂两侧,如两个提早到场参加家长会的笨蛋。
就在这空旷的寂静中,他们同时听到了第三者的足音。那足音极弱极轻,缓慢而有规律,就像一个孩子。。。
“啪——”舞台的顶光灯忽地打开,刺眼的白光打在舞台上,那条蓝白相间的小裙子在光芒下格外扎眼,何月竹失声喊出她的名字。——田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