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人。”谢长亭道,他正极力维持着言语中的镇定,“被抽去生魂之后炼化的人。”
日复一日,京中妖魔横行,平民百姓自家中无故消失。
从头到尾,根本没有什么凭空出现的妖魔。
死在他剑下的每一只魔。
都曾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
“你看。”
“他好像知道了。”
赵著负手而立,八道剑影高悬在他头顶。此时此刻,他那两只眼睛都变作了相同的血色,面上挂着堪称诡异的笑容,定定地向下看去。
在他的脚下,隔着稀薄的云雾,九重血眼中的每个角落都尽览于眼中。
尽管他此刻神情镇定,但形容却早不复方才的泰然自若。
自上而下,赵著身上已满是细密的伤口,浓黑的血几乎将他的衣袖染透。
而在他的对面,高耸的血肉墙壁之下,时轶一手将无极钉入血眼之中,另一只手微微下垂,胸膛起伏。
他看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身衣物尽数破碎而去,露出背上千百纵横的纹路来。
方才,瞬息之间,两人已过了上万招。
电光石火的招数里,极为恐怖的灵力倾泄而下,以至于这方寸间的天地里,连时间的流逝也变得极为缓慢。
起初,赵著全然没有想过,这世上竟会有第二个人,与他同临飞升之境。但很快,他又重新镇定了下来。
因为他胜券在握。
“时轶。”赵著同样微笑起来,语气温和,“其实你我之间,不必非得分出个你死我活的局面来。”
“方才一番,乃是赵某平生最为精彩的一场论剑。不得不言,阁下修为绝非在赵某之下,你我二人,乃是这世间真正旗鼓相当的对手。”
时轶轻轻平复着呼吸。
他罕见地,没有出声反驳对方的话。
赵著瞧见他这副模样:“如何,是不是已经感觉有些累了?”
时轶垂了垂目光,嘴角一弯:“杀了你绰绰有余。”
“我可不这么认为。”赵著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方才你我二人过剑时,你一心二用,一面接我的剑,一面还要挡住往地宫那边去的剑意——这可耗费了你不少的力气吧?”
他一面说着,一面围绕着时轶,慢慢地踱起了步子:“杀了我?可眼下的你,连给他们拖出逃走的时间,都稍显费力了。”
时轶不语。
他仍旧平复着呼吸,胸口内有一处地方,此刻正在钻心般的剧痛着。
那是他的金丹。
方才自己把它提了上来,以维持过快的灵力运转。可人终究不是神,也非无心草木,他灵力有限,却也放不下正在离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