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一轮烈日正照在天空,晒的无屋顶的瓦片都似烫的随时能裂开来,街上穿着薄衫的行人不禁扇了扇风,感叹天气的炎热。
云卿站在窗前看了眼那白晃晃的日光,眯着凤眼道:“北方热起来一点也不比南方弱。”
流翠着了薄裙短襦,也看了眼外头,(色色小说附和道:“岂不是,这七月天真是让人觉得没办法抵挡,恨不得半步都不要出去的好。”她呼了一口气,又道:“小姐,等会你还要去荷心苑,瑾王妃让人说今天大家一起用餐呢。”
“嗯。”云卿点头,收回目光走到了内厅,看了下放置在柜子上的十二个时辰的虎形钟表,“也差不多了,给我换件衣裳吧。”虽然到瑾王府这么久,然而和瑾王妃一起用餐的时间却不多,除非是瑾王提出要求或者什么特殊的日子,否则都是在各自的院子里各自解决。
今儿个上午的时候,瑾王妃却差了人来,说是要一起用膳,既然她开了口,云卿也不好驳回,只当作应付一下。如今时候未到,她擅不能妄自下手,要下手的话,必然要一击即准,让韩雅之再没有翻身之地!
刚换好了衣裳,便听到外头丫鬟们行礼,云卿含笑转身,果然看到御凤檀微笑着从外面走进来,目光在她身上月华色的轻沙襦裙上流过,点头道:“这条裙子挺漂亮的,很衬你。”
大朵大朵的芙蓉用彩线绣在胸口处,沿着腰线往下渐渐的变淡,如同芙蓉浸在了月光里,裙角的简纹也是用同样的彩线勾成,正好上下辉映,艳丽中带着一股清华,丝毫不显俗意。云卿笑着道:“这就是上回你给我买的那匹布料做的,现在这么夸,也不晓得是夸你自己不。”
御凤檀走到梳妆台前,选了根碧玉嵌金的钗子,插到她的同心髻上,缓缓的一笑,“夸我也好,夸你也好,反正都是夸我们。”他瞧了一下,觉得自己插的位置正好,满意的勾起唇畔,狭眸里带着一丝微微的得意,拉着云卿道:“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去母妃那吧。”
云卿点头,随着他走出去,头上的翠玉钗到了日光下反射出油绿的光芒,配着一身裙子,整个人像是荷下仙子一般,问道:“你怎么没跟王爷一起先过去?”
御凤檀狭眸一弯,又扶了扶翠玉钗,声音慵懒中带着宠意,“父王还有点事,让我先过去,我想一个人坐那也意思,估摸你还没走,便来与你一起过去。”
他们两人和瑾王妃那一拨的人自然是没什么贴心快乐的话题要聊的,干坐着有什么意思。云卿知道御凤檀怕她一个人去觉得孤单,才特意来的,不由会心一笑道:“行了,我们也要去了,莫让人等着。”
到了荷心苑门前,屋里传来阵阵笑声,就是在院子前都听得到,丫鬟们都是满脸的喜气,看到御凤檀和云卿,连忙行礼打帘子。
只见正厅里面,御凤松,御青柏,还有韩雅之都已经早早的到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挂着一片喜洋洋的表情。
瑾王站在屋中,像是只比她们早来一步,看到他们二人进来,目光在云卿身上扫过,面色和煦道:“凤檀,云卿,你们来了。”
瑾王妃看到他们两人,唇角勾起恰到好处的笑容,眼底含着喜气,“来了可好,趁着大伙都在这里,我要将这事好好的宣布一下。”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显然是有什么大喜事发生,云卿这几日可没听到有关于瑾王的喜事,那么能让瑾王妃都这般欢喜的事情,云卿将目光落到了韩雅之的面上,见她正一脸娇羞,矜持的望着瑾王妃,微笑道:“母妃,这算不得大事。”
瑾王妃含嗔的望着她,眼底看似在责怪,其实带着极大的包容,道:“这还不叫大事吗?这可是瑾王府的第一个孙子呢。”说完,转头朝着众人道:“早晨的时候,雅之说是想吐,请了大夫来看之后,才发现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呢。”
瑾王闻言,脸色却是稍稍的一顿,在韩雅之的面上一扫,说不出多欢喜,也没有其他的神色。
韩雅之怀孕了?云卿却是目光一顿,眸子中闪过了一丝诡谲,她随即微微一笑,看着韩姨娘,纤手扶了一把耳边的发丝,柔声的道:“那么,云卿就在此恭喜韩姨娘了。”
韩雅之看着云卿,不由微微的一笑,那眉眼里带着一丝骄傲,仿佛是多了不起一样,对着云卿应付的点点头,那一副样子矜傲的不行,仿佛看云卿一眼都是对她天大的赏赐,这番景象,云卿见此,不过是淡淡一笑,并没有表露出什么。
瑾王妃闻言,则满脸笑意的望着云卿,目光里带着急促和慈爱,“你且莫要只恭喜她啊,你进门比雅之要早,如今快有三个月了吧,我和王爷可是等着你和凤檀的好消息呢。”
云卿早知道瑾王妃少不了要将话转到她身上,生孩子这个事,又不是她想就可以了,再者她和御凤檀才成婚三个月,没有怀上也是很正常的,不过这个时候,她还是带着温和的笑容,面上十分恭谨温顺地点头道:“王妃说的是。”自青莲一事后,云卿再也不想叫‘母妃’两个字了,这让她觉得侮辱了母亲。
瑾王在一旁看着,面上的表情始终都是不咸不淡,此时见瑾王妃开口后,御凤檀眉宇间明显就带上了几分不爽快,目光里深藏着一抹怅然,开口道:“他们成婚也就三个月,不用那么着急。”显然,瑾王对韩雅之肚子里的孩子并没有多少的兴趣。
被瑾王这么淡淡的一说,方才屋子里的气氛便冲淡了许多,御青柏站在一旁,本来就似个隐形人儿一般,不是特意去关注,都很难发现他,此时大概是觉得尴尬,便站出来道:“自到京城后,极少和大哥见面,大哥如今在京卫营中,每日定然是劳累了。”
御凤檀对御青柏倒没多少成见,御青柏整日里在府中都是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也觉得他可怜,勾唇一笑道:“也是日日在京卫营,有时留在宫中,就算是在营里,下面还有将领,我不需要时时盯着。”当然了,这是现在。之前在京卫营花了多大的心思,其他人是不会知道的。
听御凤檀这么一说,御青柏眼底便流露出几分羡慕来,清秀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渴望,“大哥,我觉得男儿在军营里方能显气慨,若是我也能到军营去也好了。”
瑾王当年就是连连征战的王爷,骨子里有着男子的热血,此时听御青柏的话儿,眼底流露出赞赏之意,“柏儿这想法不错,男儿铁骨铮铮,马背上战天下才方能显铁血气慨!咱们大雍的老祖宗可就是在马背上打下这偌大江山的!”
瑾王妃看了一眼御青柏,御青柏本来是还想要再说话的,见此便诺诺的笑了笑,瑾王妃这才端庄娴雅的道:“可不是,平日里松儿和柏儿在一起的时候,便时常对柏儿说,很是仰慕父王当年的风采,恨不能早点生出来随着王爷去战场呢。”
经她这么一说,刚才御青柏的那一番话,都变成是御凤松的意思了。
云卿看了一眼站在略后方低着头的御青柏,暗里摇了摇头,瑾王妃的心里除了御凤松,对瑾王的其他子女只怕是丝毫的感情都没有。御青柏在她的压迫之下,没有一点儿自由,又胆子小,所以她才放心,而御凤檀的性格是不受人操纵的,所以瑾王妃才恨不得御凤檀去死吧。
瑾王看起来是个爽朗的人,可是并不见得心思就粗,他微微的一笑,唇角的笑意说不出的意味,挑着眉望着御凤松道:“看来松儿也是个有大志向的人!”
御凤松本来坐在韩雅之的身旁,此时有递过来的好机会表现,倒不丢失,“孩儿一直都是以父王为榜样,与弟弟在一起的时候,自然会时时提起。”
御凤檀看着他们这些人,嘴角浮起了一抹冷笑,无可无不可的坐在旁边,“若是喜欢,下次有机会就一起去狩猎吧,今儿个能不能先用膳,我可是饿了。”
“你早晨难道没有用膳,就饿的这样快?”
能在刚才聊天的时候,突然插句没来由的话,还一点也不客气要求用膳,瑾王闻言却没有不悦,反而一笑的人也只有御凤檀了。
御凤松眼底流出深深的嫉恨,却是压抑着心中的不满,可是那不满的情绪像是要冲破他的心口一般,他忍不住语气带着些嘲讽的意味,望着御凤檀不阴不阳的道:“大哥胃口好,吃多少都消化的快。”
御凤檀耸了耸肩膀,对御凤松讽刺他像是猪猡似乎毫不在意,狭眸里含着浅浅的笑,有些无奈道:“谁让父王让我陪他下棋,那事情太费脑子了,我自然是消耗的快。”
这是回敬御凤松,谁让御凤松的棋艺总是那一般般的水准,每次都被瑾王杀个片甲不留,瑾王觉得和他下棋无聊,根本就不愿意和他下棋!
蠢笨如猪,只怕比吃得多还要恐怖!
御凤松没一次斗嘴能斗得过御凤檀的,气的鼻翼张合,额头青筋爆出,恨不得上去抓烂那张总是带着浅笑的嘴脸,咬牙切齿道:“那父王不是也在下棋么,也未曾像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