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高处一切凡尘之事看似远离,但到底未曾真正远离过。
下了阁楼,皇帝还是皇帝,他也还是镇北侯。
他问得话若是在皇帝心里成了一根名为得寸进尺的刺,那反而不好了。
于是沈念恭声道:“没什么,皇上天色已晚,我们该下去了。”
齐君慕知道这不是实话,一刹那的,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为沈念的隐瞒。不过这是极为细小的情绪,很快就被他忽视过去了。
沈念站在君臣的立场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应该为能有这样的臣子感到高兴。
齐君慕面色平静道:“既然如此便下去吧。”
沈念知道皇帝看透了他,他心里苦笑了下,只能装作不知道。
往下走的时候,两人气氛有些沉默,和一开始往阁楼上爬的沉默还不同,这次明显更让人不自在些。
下了阁楼,阮吉庆迎面走来时,皇帝彻底恢复平静,为了缓和气氛,他笑道:“沈卿站在上面可解心底之惑了?”
沈念忙道:“心惑已解,多谢皇上。”
齐君慕脸上笑意不减,他道:“你是朕的肱股之臣,朕还有很多地方要仰仗着你,你能安下心来朕也就放心了。”
沈念立刻信誓旦旦的表明了一番忠心。
阮吉庆在一旁看着心里是又嫉妒又可惜。
当晚,齐君慕留沈念在乾华殿用晚膳,沈念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这顿晚膳却吃得有些食不下咽的,皇帝同以往一样很和善,他喜欢吃的东西一样不少。可他就是浑身不舒服,一开始他不明白原因,在皇帝放下筷子拿着细巾擦嘴时,他突然明白了。
食不下咽是因为皇帝。
齐君慕表现的和以往一样,举止动作连表情都很像,可他人却像是戴了一层面具,假的厉害。
自打沈念回京,齐君慕对他一直是比较真的,无论是利用还是用计,都表现的坦坦荡荡。现在他一变招数,适应了他那番坦荡的沈念顿时有点接不下来。
想明白这点的沈念看着皇帝,觉得现在的皇帝就像是个在独自生闷气又不想让人看出来的孩子,突然间沈念有股想笑的冲动。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齐君慕看着沈念对着他突然笑出声,他愣了下,眨了眨眼,慢慢的也笑了。
一笑之间,君臣如故。
沈念当晚并没有留宿乾华殿,白天睡是皇帝特许,晚上继续睡就有点不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