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别嫌弃微臣说话难听,退一万步来讲,常胜幸好是死了,要不然以他这卖国贼的性子,到了北境还不得同北戎勾结,到时大齐怕是要两面受敌。”
“镇北侯这话的意思是皇上选常胜入北境是做错了?”林萧这次没按捺住自己的脾气,或者说自打沈念把岳云舟的腿给打断了,他心里就一直在憋着火气。
岳氏还算大度,没有在这世上同他闹腾,可搁不住他自己觉得脸上无光。
现在情形就是岳云舟在家休养,沈念人还安安稳稳的在宫里,说是幽禁,职务不变,被人奉承着,皇帝偶尔都捧着。
林萧觉得沈念的手段算是比朝堂上那些千年老狐狸都要高明。
再者说林萧一向不喜欢别人批评皇帝,这次突然开口有私心也为皇帝。
沈念慢吞吞看了眼林萧,然后又看向皇帝,一副忠君爱国的模样:“皇上,微臣自幼在北境长大……”
一听沈念这话的开口,齐君慕忍不住接口道:“镇北侯是想说自己在北境长大,北境与北戎这等蛮夷之地相接,礼数不通,礼仪不全,说话也比较耿直。”
沈念一脸大喜道:“皇上果然是圣人,竟能知道微臣心中所想。”
齐君慕谦虚的微笑道:“这话沈卿在朕跟前说过几次,朕人还不到不记事的年龄,这些听上那么几遍也就记住了。”
在外人耳中,皇帝这话就是对沈念的讽刺。
在沈念耳中,皇帝这是在间接的暗示他记住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听起来就很甜的感觉。
沈念嘿嘿一笑道:“皇上说的是,那皇上无怪,刚才左相问的,微臣这人一向老实,就实话实说了。这事儿皇上做的就是太急促了,皇上是错了。常胜真的入了北境,那北境数十年的安稳就毁于一旦了。”
“镇北侯,你说话注意点。”林萧厉声道:“在镇北侯眼里,北境数十年的安稳都是沈家打下的,所以感情也格外不同是吧。”
最后这话林萧完全是在给沈念下套,回答是不是都是错的,还容易招来皇帝的猜忌。
不过现在沈念同齐君慕的关系非同一般,沈念自己知道,林萧却是不知道的。
这点挑拨的手段,皇帝不会上当,沈念也不会在乎。
和皇帝是有情人,自然是有一定好处的。
其他人看了看沈念又偷偷看了看没什么表情的皇帝,都秉着脸一言不发。
沈念则横了林萧一眼道:“左相,我这话难道说错了吗?常胜与西狄勾结,那是有理有据的事儿,他入北境,难道不是把北境拱手让敌吗?又或者说在左相眼里,常胜这勾结外敌之事根本不值得一提?北境是有沈家的功劳,但更有千千万万大齐将士的功劳。人常说心眼有多大,眼睛里看到的就有多宽。在左相眼里,我这个镇北侯这么不识大体吗?”
论耍嘴皮子,沈念是一流的。
林萧有些生气,明眼人都能听出沈念那话是在说他小心眼不识大体还想栽赃陷害他。虽然他的确有点这个意思,但被人这么明晃晃指出来,还是让他不高兴。
这时皇帝开口了,他揉了揉头一脸头疼道:“够了,朕是让你们来解决问题的,不是让你们吵架的。”
林萧顺着皇帝的话收声。
沈念则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嘀咕着:“这也不是微臣要开口说的。”
皇帝横了沈念一眼,让他收敛点,沈念抿嘴不再吭声。
其他人看来,皇帝这是对沈念不满到了极点。
也是,换他们身边有个这么满嘴胡言乱语的幕僚,他们也糟心。
“任命常胜入北境之事的确是朕有所疏忽。”齐君慕干咳一声道,然后看向沈念:“此事朕只是觉得常胜合适,却没想到他竟然敢勾结外敌。”
林萧知道皇帝这是在向沈念解释,毕竟无辜派其他将领入北境换防,从另一种情况看是皇帝不相信沈念。
要是常胜是个有能力的,今日就不会出现这番场景,沈念绝不敢这么嚣张。平日里沈念同他不和,也不会闹到皇帝跟前,也不会闹到众人眼下。
可惜常胜是个蠢的,死了就死了,还能被人抓住勾结外敌的把柄,人应该是蠢死的。
不过依照这个情况,沈念也蹦跶不了几天的,林萧心里想,在皇帝跟前丝毫不掩饰自己嚣张跋扈的人,没有几个能有好下场的。
说到这里,皇帝点头道:“不管怎么说,沈卿有句话是对的,常胜的确该死。”
最后这句话他说的格外阴沉,群臣静默。
“常胜的死存有蹊跷,沈卿想法虽然奇特了些,但也不是没有道理,好在杨惊雷同瑾亲王在北境,早晚能查出这里面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在沉默期间,皇帝做最后总结:“朕同沈卿同一条心,此事朕也不想瞒着沈卿,所以才召见告知的。”
皇帝语气很诚恳,一副朕信任你绝对没有想过让常胜代替你的表情,沈念表现的也相当诚恳,他一脸激动道:“微臣就知道皇上心里想着念着微臣,微臣感激不尽,微臣愿为皇上赴汤着火在所不辞。”
现在几位大臣只想着皇帝这是不想让沈念从旁的地方听到常胜勾结外敌的消息,所以在拉拢暗示沈念。
日后,等他们察觉到帝王同镇北侯的关系,一个一个只觉得自己眼瞎了。
皇帝和镇北侯今日哪里是在相互吹捧,他们这明明是在公然说情话。只不过他们这些人见识少,根本没往这一方面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