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他说道,“我确实在此丢了一封十分重要的信件,只要我能把那个偷信的人抓住,我一定立即绞死他。现在,赶快给我把所有的门窗都关上。天哪,这个损失已经无法估量了!”
屋子和花园的周围都布满了严密岗哨,每一层楼梯的歇脚处都站了一个卫兵,正门的门廊里驻扎着一整队士兵,在厢房的篝火边也有一整队士兵。丹尼尔爵士的侍从不够,就由肖尔比男爵的侍从补上。如此一来,保护这所屋子安全的士兵和武器都非常齐全了,如果真有敌人潜伏在那所房子里的话,他也插翅难逃这天罗地网了。
与此同时,他们又冒着纷飞的大雪,把探子的尸体移了出去,停放到了修道院的礼拜堂里。
直到那些设防工作都完成了,又恢复宁静之后,两个女孩才把理查德·谢尔顿从他藏身之处拉了出来,把刚才的情形一五一十全告诉了他。而他也把探子怎样摸到了房子里,怎样发现了他的缨络,以及如何顷刻间丧命等情形,都告诉了她们。
乔娜万分沮丧地靠在挂着壁毯的墙上。
“这毫无意义,”她说道,“折腾了半天,我还得明天早上成婚。”
“什么!”她的朋友叫道,“这里不是有我们这位像撵耗子一样撵拦路虎的勇士吗!真是的,你也太没有信心了。来,撵拦路虎的朋友,给我们一点儿安慰吧!把你勇敢的主意说出来给我们听一听。”
迪克听到这番借用他夸张的比喻来取笑他的话,感到十分难堪,他虽然满脸通红,可仍然勇敢地开了口。
“的确,”他说道,“我们的处境十分困难,不过如果我能离开这所房子半个钟头,我相信事情会有转机的。至于说到婚期,那是必须阻止的。”
“至于说到拦路虎,”女孩子模仿着说道,“那是必须赶跑的。”
“我请您原谅,”迪克说道,“我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吹牛皮,我只是像一个普通人那样请求您的帮助或者是给我出个主意。因为如果我不能避开那些哨兵,逃出这所房子,那我就什么事情也干不成了。因此,我请求您,赶快带我出去吧。”
“你怎么会说他很土呢,乔娜?”女孩问道,“我敢向你保证,他可是很会说话啊!他的话能顺着他的思想,要多敏捷就多敏捷,要多和缓就多和缓,要多夸张就多夸张。你还要他怎么样呢?”
“不是啊,”乔娜微笑着,叹了口气说,“都是他们使我的朋友迪克变成了这个样子的,这是真的。我以前看见他的时候,他确实是很莽撞。不过这并没有多大的益处,对我现在的难题也毫无帮助,最后我还是得成为肖尔比夫人!”
“不,”迪克说道,“我已经决定冒一下险了。反正一个修道士是不会太引人注意的,既然我能够遇到一位心地善良的好仙女引导我上楼,我也相信也许又会遇到另一位好仙女送我下楼的。哎,那个探子叫什么名字?”
“鲁特,”年轻的姑娘说道,“这个名字倒与他的人蛮相配的。可你管这个干什么呢,撵拦路虎的?你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就这样大大方方地走出去,”迪克回答道,“如果有人阻拦我,我就面不改色地回答他,我去给鲁特做祈祷。我相信他们现在肯定会给这个可怜的尸体做祈祷的。”
“计策倒是很简单明了,”女孩子回答道,“或许能行得通。”
“不,”小谢尔顿说道,“这可不是诡计,这只是勇气而已,这种勇气往往是战胜巨大困难的上上策呢。”
“你说得对,”她说道,“好啦,走吧,愿圣母保佑你,愿上帝保佑你一切顺利!留在这里的两个人,一个是全心全意眷恋着你的可怜的姑娘,而另一个是你最忠诚的朋友。为了她们,你可得多多小心,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啊。”
“不错,”乔娜接着说道,“走吧,迪克。无论你是走或是留,在这里你都是同样危险。走吧,带着我的心一起走吧,众神保佑你!”
迪克态然自若地经过了第一道岗哨,那个卫兵只是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可到了二楼的歇脚处,驻守在那里的士兵却把长枪一横,拦住他,并盘问他的姓名和职务。
“愿你平安,”迪克回答说,“我是去为可怜的鲁特的尸体祈祷的。”
“喔,这才像话,”哨兵回答道,“但是不能让你单独一个人去。”说完,他把身子探到橡木栏杆外面,吹了一声尖利口哨,然后喊道,“有人来啦。”然后做了个表示放迪克通行的手势。
他看到站在楼梯脚下的一队卫兵正在等候他下来,待他把来意重又说了一遍之后,卫队的队长吩咐了四个卫兵护送他到礼拜堂去。
“可别让他给溜走了,弟兄们,”他说道,“必须把他带到奥利弗爵士跟前。”
门随即打开了,两个士兵分别抓住迪克的手臂把他夹在中间,第三个士兵举着火把走在最前面,而最后一个士兵则搭箭上弦,走在他们后边。他们就这样在漆黑的夜晚中冒着纷飞的大雪,穿过了花园,渐渐地走近了修道院,而礼拜堂的窗户正映射出淡淡灯光。
在西边入口处,站着一队弓箭手,虽然他们都尽力挤在拱门的门道里,可是身上还是积满了雪,等他们听护送迪克的那伙人说明了来意,才放他们走进了那座神圣的建筑物。
在礼拜堂的大祭台上,几支点燃了的小蜡烛半明半暗地闪烁着,在拱形的屋顶下,有几个显赫家族设立的神龛,神龛前的一两盏长明灯在不停地摇曳着。探子的尸体此刻就停放在唱诗席中间的尸架上,他的两只手虔诚地交叠在胸前。
在每个拱门的门道里,急促地发出叽叽咕咕的祈祷声;在唱诗席的座位上,跪满了头戴修道士帽的修道士。一个身穿主教法衣的神父,正站在高高的祭台的台阶上主持着弥撒。
一发现又进来了几个人,一个跪着的修道士便站了起来,走下大殿前唱诗席的台阶,询问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卫兵,问他为何把这个人带到教堂里来。为了对弥撒和死者表示尊敬,他们都尽量压低了嗓音来说话,可是那高大、宽敞的建筑物还是发出了回声,在大殿的过道里深沉地一遍又一遍地反复着。
“一个修道士?”奥利弗爵士(刚才问话的人正是他)听完弓箭手的报告,回问道。“修道士,我并没有想到你会来此,”他转向小谢尔顿说道,“请原谅我的冒昧,你是谁?你是得到了谁的邀请来到此地参加我们祈祷的?”
迪克把他头上的修道士帽压了压,然后对奥利弗爵士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离开弓箭手一两步的样子。等到神父满足了他的要求,他低声说道:“我并不想吓唬您,先生,现在我的生命就掌握在你的手里了。”
奥利弗爵士大惊失色,他那张胖乎乎的脸,一下子就变成了灰白色,吓得他半晌也没有说出话来。
“理查德,”他说道,“我真不明白你来这里干什么!不过我怀疑你多半是不怀好意。即便如此,我并不愿意让你吃什么苦头,那样做的话我于心不忍。但是,今天晚上,你必须整夜待在唱诗席里坐在我的旁边,你必须一直坐到肖尔比男爵的婚礼结束,等新婚夫妇平安地回到他们家中之后,如果一切顺利、太平无事,而你也没有什么不良企图的话,到那时你就可以爱上哪儿就上哪儿去。假如你企图造成流血事件的话,那你可就要当心你的脑袋。阿门!”
神父虔诚地划了个十字后,转过身来,向祭台行了个礼。
接着,他又与那个士兵说了几句话,然后拉起迪克的手,把他领到唱诗席上,安排在自己座位的旁边,根据礼仪,小伙子不得不马上跪了下来,装出一副十分虔诚的样子。
但此刻他的脑子在不停地思考着,他的眼睛也在不停察看着,他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