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候烨却头也不回地出了茶楼。
“爷~”巴图愣了一下,赶紧跟上去。
走行之间,衣袂带起一阵微风,那茶杯忽地簌簌而落,碎成齑粉……
舒沫回到雅歆园,春红几个便来给她道喜。
绿柳胆子更大,嚷嚷着要瞧二少爷赏了什么东西给小姐添妆。
侍候了舒沫这么久,多少都晓得她的性子。
对这些首饰簪环之类的,向来不怎么放在心上,只要多说得几句好话,哄得她一高兴,多半便顺手赏给了下人。
“饿死了,东西慢慢再看,先摆饭~”舒沫把身上的外裳脱了,换上半新不旧的家居服,歪在迎枕上只嚷着饿。
立夏本来把装首饰的红漆匣子拿出来,听得她这么说,便又收了起来。
春红脸上就是一僵:“这……”
立夏的脸拉下来:“小姐才出门半天,你们便偷懒,连饭也不预备?”
“二少爷带七姑娘出门,竟连饭都舍不得请吃一顿?”绿柳不服气,立刻顶了回去。
“这是说的什么混话?”立夏气得拧起了眉毛:“酒楼龙蛇混杂,小姐是未出阁的千金,岂可要那种地方出入?”
“既然要回来用饭,就该早些回来。这个时候,除非拿钱叫他们单做,不然哪里还有饭菜?”绿柳硬着脖子驳斥。
“分明是你们偷懒,怎么倒编派起小姐的不是来了?”立夏急了。
舒沫听她们为件小事吵起来,只觉头疼万分:“没有就算了,我吃些点心垫垫就好。”
春红扭身出了门:“昨儿厨房送的酱瓜还剩半坛,我去挟一碟来,给姑娘配点心。”
“我去看看,”绿柳见舒沫息事宁人,倒有些讪讪的:“早上喝的鸡汤还有没有,热一碗给姑娘拿过来。”
“小姐,”立夏噘着嘴:“这样下去可不行,你总是心软,迟早让她们骑到头上来。”
舒沫笑了笑:“她们再厉害,哪里越得过你去?”
“小姐!“立夏越发恼了,鼓着颊:“我是为你着想,你倒好,反过来教训我一通。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哟,谁不识好人心哪?”一声娇笑,蓦然从帘外飘来。
舒沫一愣。
立夏已抢先几步,将帘子挑了起来。
舒潼和舒沣两人站在门外,越过她的肩冲舒沫一笑:“我们不请自来,你不嫌弃吧?”
“四姑娘说的这是哪里话?两位姑娘肯来,我们姑娘高兴还来不及,哪里敢嫌,快请进~”立夏急忙将两人请进房。
“四姐,五姐~”舒沫过来给二人见礼,让了座,这才吩咐立夏:“四姐喜欢龙井,五姐只喝雨前,可别弄错了~”
“七妹真是细心,这种小事也记得清楚。”舒沣望着她,眼里闪着柔和的光:“我却是不及你的。”“姐姐们聪慧,妹妹蠢笨,只好在这些小事上下功夫了。”舒沫低了头,细细地答。
舒潼的目光已落在那只红漆木匣上,站起来就去拿:“听说二哥带你出门玩去了?都买了些啥好东西,也让咱们姐妹见识见识?”
“四姑娘~”立夏想阻止,无奈手中端了滚烫的茶水,却是不便。
“哟~”舒潼已把匣子拿在手里:“什么了不起的好东西,还怕我们眼热?放心,就算再没见过世面,也不至于就抢……”
她一边说,一边揭开盖,里边的东西一露出来,声音立刻嘎然而止。
舒沣见她突然不说话,好奇地倾过身子看。
一看大红的绒布上,摆了四五枝各式的簪子。事事如意,梅英采胜等等,样式倒是做得精致漂亮,却大多是银簪,根本值不了几个钱。
“二哥,”舒潼讪讪地把匣子往桌上放:“还真是有趣,一大早巴巴地把你拉出去……”
府里的一等丫头都戴赤金的簪子,这种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手?
舒沫低了头摆弄衣角,弱弱地分辩:“二哥本来要挑别的,是我不让。这几个款式都很别致,我倒是蛮喜欢……”
舒潼撇了撇嘴,心道:哪里是你不让,分明就是二哥在糊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