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弗立克耸耸肩。沃尔特猜想他是一个传统主义者,不会轻易发表自己的意见。
战壕里又走过来几个人,加入到这群人中。沃尔特又打开一瓶酒。他看着周围这群衣衫单薄、浑身脏兮兮的男人,眼见他们一个个很快就喝醉了。“俄国人想要什么呢?”
几个人一起回答他——
“土地。”
“和平。”
“自由。”
“还要酒!”
沃尔特从箱子里拿出另一瓶酒。他想他们真正需要的是香皂、好的食物和新的军靴。
费奥多尔说:“我想回农村老家。他们把王子的土地分了,我得想办法让我家也分到一块。”
沃尔特问道:“你们支不支持哪个政党?”
一个士兵说:“布尔什维克!”其他人欢呼起来。
沃尔特很高兴:“那,你们是党员吗?”
他们全都摇了摇头。
费奥多尔说:“我以前支持社会革命党,但他们让我们很失望。”其他人点头表示同意,“克伦斯基又把鞭笞制度弄回来了。”费奥多尔补充道。
“而且,他已经下令发动夏季攻势。”沃尔特说。他可以看见自己眼前的一摞摞弹药箱,但他没有直接提到这些,害怕让俄国人注意到他是个间谍,这种可能性很明显。“我们可以从飞机上看到。”他补充说。
费奥多尔对加弗立克说:“我们为什么要进攻呢?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讲和啊!”其他人低声附和着。
沃尔特说:“如果上面命令进攻,你们会怎么做?”
费奥多尔说:“士兵委员会要开会讨论。”
“别说废话了,”加弗立克说,“现在已经不允许士兵委员会讨论命令了。”
大家嘟囔着表示不满,人群外围有个人低声说:“我们到时候再看吧,中士同志。”
人群越聚越多,也许俄国人打老远就能嗅到烈酒的气味。沃尔特又拿了两个瓶子递出去。为了让新来的人了解情况,他解释说:“德国人民跟你们一样希望和平。如果你们不攻击我们,我们也不会攻击你们。”
“我要为这干上一杯!”一个新来的说。大家纷纷应和着。
沃尔特担心这里的声音会把军官引过来,一时想不出办法让俄国人哪怕喝酒也小声点。但已经来不及了。一个洪亮的声音问道:“这里是怎么回事?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人群让开一条路,一个穿少校军服的大个子出现在眼前。他看着沃尔特,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沃尔特的心往下一沉。将他俘虏无疑是军官的责任。德国情报部门知道俄国人如何对待战俘。被他们抓获就等于被判死刑,在饥饿和寒冷中慢慢死去。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递上最后一瓶未开封的酒:“喝一杯,少校。”这个军官没搭理他,转身去问加弗立克:“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加弗立克没有被他吓倒。“战士们一天都没吃饭了,少校,我不能让他们有酒不喝。”
“你应该抓他当俘虏!”
费奥多尔说:“我们不能把他当作俘虏,既然我们已经喝了他的酒。”他已经口齿不清,“这样做不公平!”其他人跟着欢呼起来。
少校对沃尔特说:“你是个间谍,我应该砍掉你那该死的头。”他摸了摸腰带上挂着的皮枪套。
士兵们齐声抗议着。少校仍是一脸怒容,但他没再说什么,显然不想跟士兵们发生冲突。
沃尔特对他们说:“我最好离开你们。你们的少校不太友好。另外,我们前线后面一点儿有一家妓院,那儿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孩,可能正感到寂寞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