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相。
拿到自己的身份纸。
名字还是陆少康,只剩下最后的坚持。
办完证件出来,发现天上的太阳出来了,撕裂层层乌云,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广德古称桐汭,建县已有1800余年的历史,小鬼子荼毒,处处残垣断壁,八千人的小城,锐减到不足500人。
沿途走来,县城以外,方圆三十里渺无人烟,纵火焚烧后的痕迹,清晰可见,民众尚在舔拭伤口。
所谓的王道乐土在哪里?
曲线救国的人们心中不知道吗?
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
城里的小饭馆没有几家,茅屋一搭,开门迎客。
店家上了蒿子馍馍,一碗鱼汤。
“没有肉食?”
热乎乎的饭食,温暖胃,温暖奔波劳碌人的心。
“现在养家禽的人少,不知道哪天小东洋又来了,它们畜生不如啊,对了,你怎么吃肉食?”
店主三十来岁,起了疑心。
“我刚刚办完身份纸,从上海跑反过来的。”
“不信,你看下。”
张爱国看着对方不信的眼神,拿出崭新的硬纸。
“哦,怪不得呢。”
“小鬼子太歹毒了,民国二十六年进城,撤走去打芜湖,把水井里丢了死人进去,酱油店里的酱缸,大米铺,凡是能吃的,小鬼子丢了死人进去,有些尸体被砍成几截,丢的到处都是。”
“唉。”
小日本的残暴是民间一两头鬼子,鞠个躬,流下几滴鳄鱼的眼泪,就能轻轻揭过的吗?
张爱国觉得就是官方民间唱双簧,涂脂抹粉在演戏,无奈观众代入感超强。
苦,一定要说出来。
民间疾苦无人知。
世界一片混沌时,清醒是一种原罪。
店主絮絮叨叨,讲述着小鬼子杀人放火,虐待取乐,奸淫强掠的暴行,初来时饮食居住无着落的惨状。
店内仅有的三个人,表惰是愤懑的。
广德惨案不提及,满满的宏观叙事,人和动物的本能,是先求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