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普通将士都十几个人挤一顶军帐,千夫长以上的将军,才能单独住一顶军帐。
给林昭单独安排军帐,不合规矩不说,日后便是林昭凭借自己的本事攒下了军功,兴许也会被人说道,觉得她只是沾了林尧的光。
这绝不是林昭想从军的初衷。
林尧把一切利弊说与她后,林昭便也暂时歇了从军的心思,她自己怀揣着这些心事,连秦筝都没敢告诉,此番跟着秦筝一起设伏,活捉了敌军一个大官,她才想着旧事重提。
林昭问出那话后,在场的谋臣和武将们都神色各异,看向楚承稷,等着他决断。
楚承稷道:“活捉敌军主将乃头功,军中虽未有女子从军的先例,但林姑娘有千夫之勇,开这个先河在后世也未尝不是一桩美谈,孤封你校尉一职。”
秦筝含笑对林昭道:“往后阿昭便是林校尉了。”
不少武将都与林尧相熟,有的甚至还和林昭也交过手,便也纷纷跟着道贺:“恭喜林校尉。”
林昭遏制不住激动之色,双手都不禁紧握成拳,当即对着楚承稷和秦筝半跪下:“林昭誓死效忠殿下和娘娘。”
秦筝亲自上前去扶林昭:“快起来。”
林昭能得偿所愿,从此征战沙场扬名立万,秦筝也是由衷地为她高兴。
一行人打道回府,路上跟守妄鸦渡也大获全胜的林尧碰上,林尧听说林昭生擒了陈军主将,被楚承稷赏了军职,从此也能跟着大军征战,忧喜参半。
这陈军主将的事迹他听过些许,是名猛将,林昭能生擒他,委实叫林尧意外,去寻林昭想问她些细节,一句“阿昭”刚叫出口,就被林昭抬着下巴打断:“这是在军中呢,叫我林校尉!”
看着胞妹坐在高头大马上挺直肩背的模样,林尧哭笑不得。
楚承稷和秦筝一个驾马一个乘马车走在前方,秦筝听见后边林家兄妹的说话声,忍不住撩起车帘含往后看。
随行的将士打着火把,火光映照在她侧脸上,她嘴角的那抹浅笑愈显温婉明媚。
楚承稷回头时瞧见了,勒住缰绳刻意放缓了几步,待与秦筝所乘坐的马车平齐,秦筝以为他是有什么事要交代,抬眸看向他,视线里带着几分询问之意。
楚承稷倾身靠近她几分,音色低沉:“阿筝献计有功,也有赏。”
他说完就催马往前边去了,秦筝看着他的背影,想的却是,挖河修渠的银子可以借此机会找他快些拨下来,她还有几个关于城池规划的方案,要不也让他同意?
……
回到青州府天刚破晓,秦筝下了马车正欲进府,却见秦简候在府门前,显然是等了一宿的模样。
见到秦筝和楚承稷,秦简作揖行礼:“见过殿下,见过娘娘。”
“免礼。”楚承稷微微颔首。
秦筝上前道:“兄长候在此处作甚,便是有急事,也该去府上等着,这夜寒露重的,你身体尚未养好……”
秦简打量着一身胡服的秦筝,随即垂下眼掩住了那一抹探究:“母亲听说陈军来犯,你也跟着去了前线,心中实在是担忧得紧,本要在此等你归来,我让母亲回去了,这才代她在此候着。”
秦家母子到青州后,秦筝虽是将他们衣食住行安排得事无巨细,却没怎么和他们接触,一来是她每天的确忙得不可开交,一个人恨不能劈成两半用。
二来秦家母子都是原身最亲近的家人,秦筝虽说自己不记得许多事了,但长久以往密切接触下去,她也怕自己在一些细小的习惯上露出马脚,所以尽量减少和他们接触,只隔三差五又送东西过去,表示自己一直念着他们的。
秦简在此等了一夜,秦筝心知必是少不得去秦府一趟了,道:“战事紧急,没告诉兄长和母亲,本也是怕你们担心。没想到还是让兄长和母亲忧心了一夜,是我之过,我更衣后便去府上看望母亲。”
秦简见她们一身风尘,必是苦战归来,连忙推拒:“阿筝你和殿下为战事奔波疲敝,先好生歇息才是,我回去告诉母亲你们得胜归来了,她便安心了。”
他说着就作揖告辞。
秦筝看着他单薄的背影,难免心绪复杂。
她能在物质上极尽所能地对秦家人好,只是她终究不是他们念着的那个秦筝了。
楚承稷手落在她肩头,浅声道:“无需感怀,你为秦家做的已够多了。”
秦筝浅叹一声,点点头,随楚承稷一道进府门时说:“我一会儿还是去看看母亲。”
秦夫人这一宿肯定也没睡,她去见秦夫人一面,让秦夫人彻底安心也好。
楚承稷问:“我陪你去?”
秦筝忍不住发笑:“你去了只是让他们拘谨,还是我自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