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羡感到一阵无奈,坐到了主位左边的位置上。
顿了几个呼吸,林不羡才柔柔说道:“我近来身子不好,怠慢之处还望诸位前辈莫怪。”
众人纷纷表示无妨,他们本就不愿与林四小姐多话,如此更好。
几名私下关系亲厚的老板谈论起来,林不羡安静地听着。
一人说道:“李兄,依你看这次是什么事?”
那位被唤做“李兄”的人想了想,转而去问身边的另一位,问道:“杜老板,你有什么高见?”
杜老板摇了摇头,说道:“不敢妄断呐,等会长来了,应该就知道了。”
又过了一会儿,商会会长来了,坐到了主位的右边,寒暄一番后,会长身边的人问道:“刘兄,这次因何召集我们?”
刘万舟捋了捋胡须,沉吟道:“这个当口,必定是朝廷上的事,我估么着该‘岁入’了吧。”
“哦……”众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沉默片刻,有人开口道:“岁入,早了点儿吧?”
刘万舟答道:“早早晚晚都要来的,今年特殊,上面自有安排,咱们就等钟大人来吧。”
雅间内安静了下来,气氛也没有之前那么愉快了。
林不羡收回了目光,看着眼前的茶盏,默不作声。
所谓“岁入”,也叫岁进,是一项历朝历代都有的传统,指的是年终岁尾,由各地州府自行组织,除赋税外,从百姓手里额外征收上来的一笔银子,用作充缴帝王私库,供养皇族开销的银子。
这个“岁入”银,朝廷并没有规定金额,但各级官吏为了表忠心,心照不宣地设置了最低标准,且越来越多……
有些地方的一笔岁入银,弄得百姓家破人亡的,并非个例。
燕国开朝后,废除了岁入银,十年后又恢复了这一制度,但做了改良,只在商贾身上征收。
能坐在这个雅间里的,哪一个不是腰缠万贯的巨贾?听到“岁入”两个字,也都沉重了起来,可见一斑。
往年到了这时候,林不羡也会发愁,但今年不同了,经过刘姨娘的事,让林不羡和这个家族之间产生了缝隙。
“钟大人来了。”
有人听到脚步声,跑去开了门,门外正是钟萧廷。
只见钟萧廷穿着一袭同知官服,头戴官帽,看到这身行头,众人纷纷起身行礼,林不羡亦行了一个万福。
钟萧廷的眼中划过一丝得意,他十年寒窗,为的不就是这一日么?
“诸位无需多礼,坐吧。”
“谢钟大人。”
钟萧廷的目光停在了林不羡的身上,眼中划过一丝精光,笑道:“四小姐的身体可大好了?”
场中的气氛,再次凝固。
外男对人妇去姓唤齿序,本就不该,何况众目之下?
众人将目光投向了林不羡,后者垂着眼,面纱遮挡看不到表情,只见她又略行一礼,淡淡道:“多谢钟大人关心,民妇已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