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威话锋一转,说道:“你们离开之后,朝廷对洛城下达了一些新的部署,这件事你们知道了吗?”
云安心中明镜,却答道:“不曾听说,还望父亲明示。”
林威又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放下茶盏,慢条斯理地说道:“原来的李知府被调任到了雍州补缺,晋升原同知顶补知府之职,现在咱们的知府姓钟。”
云安故作意外,实则在打量着林威的神情,林威提及此事倒也情有可原,但钟萧廷毕竟和林府有些渊源,还值当偏要当着林不羡的面说这件事么?
云安压下心中不悦,答道:“哦,那真是恭喜钟大人了。”
“‘士农工商’自古如此。我陇东林氏,代代都是商贾出身,之前过了那么多年的太平日子,全靠李大人庇护,如今他调任离职……今后的太平要靠你们自己谋取了。我老了,家族的担子还要落在你们的身上。”林威看着林不羡,继续说道:“回去亲自写封拜帖交给刘会长,请他代为转呈钟大人。钟大人上任之后,洛城的商会是组织了宴席的,钟大人还特别问候过你的身子。如今你也回来了,也该找个机会拜访一下。”
听到林威这话,云安一股火直冲头顶不等林不羡回答,便笑着答道:“回父亲,这件事恐怕暂时不行,孩儿之前收到了李元李空谷的信,空谷请我帮他去一趟雍州,送件东西。”
“什么东西非要你亲自去送?差个人送去就行了。”
“这恐怕不妥,承蒙空谷信得过,才将如此贵重之物交给孩儿,再说孩儿早在淟州就给空谷写了回信,应承了这件事,怎好再假他人之手?”
“那你就自己去,雍州路远,既然是办要紧事,一个人也好快去快回,怎能再带家眷?”
云安心中冷笑,她知道林威搭上太子,今非昔比了。恐怕就是搬出李青山,林威也未必会放在心上,不过云安是绝无可能让林不羡去参加这场鸿门宴的,既然如此……
“父亲有所不知,此物是空谷请孩儿转送给宁王殿下的。空谷在信中说……他对这次大考志在必得,待他日登榜也只能直接回雍州,不回洛城了。只是在猫儿胡同有样东西,是上次宁王殿下驾临洛城时,请空谷帮忙寻找的,东西早就找到了,一直没有机会交给宁王殿下。这次他必定衣锦还乡,请我尽快将此物交给宁王殿下并请宁王殿下为他美言几句,让他得以顺利回归宗门,兹事体大孩儿不敢耽搁。而且六月十八就是娘亲的寿诞,我准备带着娘子尽快出发,恐无法赴宴了。上次孩儿去京城,有幸得宁王殿下召见,殿下说,我和娘子的这桩姻缘是由他主持见证的,下次让我带着娘子好好去谢谢他,这次不正是个好机会么?”
按照燕国的规矩,以林府和钟萧廷这种阶级上的差距,给钟萧廷递拜帖至少也要提前个三五天方显尊重,而且云安也侧面提醒了林威一件事:她和林不羡这桩亲事的证婚人是宁王,最好把某些见不得人的龌蹉心思收一收。
听完云安的话,从开场表情就一直没变过的林威皱起了眉,似乎在分辨云安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一边是宁王,一边是钟萧廷,二者根本不在一个层次,无论是谁也说不出让林不羡先“拜见”钟萧廷,再启程去拜见宁王的话来。
刘姨娘还没生,林不羡仍是林威心中的第一继承人,能搭上宁王自然是件好事儿。
沉吟良久,林威松口道:“那就等回来了再议此事吧。六月十八是你母亲的寿辰,赶得上么?”
“父亲请放心,后天我们就启程出发,争取早去早回。”
……
之后云安和林不羡又和林威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最后由林不羡主动提了告退。
云安和林不羡携手出了正厅,朝着属于她们的小院儿走去,行至僻静处云安险些忍不住,却只是捏了捏林不羡的柔荑,然后一脚踢飞了路边的小石子便罢了。
林不羡自然知道云安为何如此,在云安看不见的角度她勾起嘴角,又迅速隐去。
好不容易回到了卧房,云安拉着林不羡经过耳房,突然停住,敲响耳房的门把由仪叫了出来,话到了嘴边……云安心想:不行,不能说自己和亦溪有话说才让由仪回避,万一传到林威的耳朵里,徒惹猜忌,于是改口道:“由仪姐姐,麻烦你出去走走,我和你家小姐有事情要做。”
由仪怔了怔,看到自家小姐瞬间红起来的脸庞,由仪瞪了云安一眼,一跺脚冲了出去。
云安才不管她会怎么想,拉着林不羡回了房间,落锁、愤然道:“恕我直言,你爹有病?”
林不羡沉默须臾,柔声道:“别这么说。”
云安气的不行,眉头紧锁,气鼓鼓地说道:“你们燕国不是很讲究‘封建礼法’吗?不管咱俩实际情况啥样,在外人眼里你是不是已经嫁给我了?”
……
“是不是,说话啊~!”
“是~。”
“你爹一个做家长的,是不是不应该强迫你去见什么钟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