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人家云公子的怀里还抱着送给岳母大人的寿辰礼物呢,岂有不收的道理?”钟萧廷继续叫嚣着,他脸上的笑容灿烂极了,脑海中仿佛已经现出云安当众丢脸,林威怒不可遏的画面了。
宾客们听到知府大人如是说,纷纷寻找云安的身影,场中唯有云安一人怀中抱着东西,很是醒目。
不乏有人知晓云安的出身,不明就里的,甚至觉得唯有云安孤零零地抱着礼物送不出去有些可怜。
还有人觉得:云安是上门的赘婿,又是乞丐出身,林四小姐不在……云安受到这种待遇是他“罪有应得”。
云安又怎能不明白钟萧廷的意图呢?
众人看到,云安抱紧了怀中朴实无华的长木匣,脸颊贴在上面,垂下了头。
吕颂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起身拱手道:“岳父大人,这件礼物是妹夫千里迢迢从雍州背到淟州,又从淟州背回洛城的,且不论礼物本身如何,就妹夫这份孝心……也是难得,您就收下吧。”
吕颂带头,云安的二姐夫,三姐夫也纷纷站起来替云安说话,连坐在云安身边的林不彧也起身为云安说话,这下林威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被这些人这么一劝,外人还以为是林府瞧不起云安这个赘婿,连他送的寿辰礼物都不肯收,可事实是……云安根本就没送啊!
按照流程,所有人都应该提前把寿辰礼物提交到相关负责人那里,记录上礼物的名字,有特别含义的也要一并标记下来,然后再写上送礼人的籍贯,姓名,与林府的关系等信息……管家会把所有收到的礼物和送礼人的姓名都写在礼单上,最后由林威夫妇挑选出需要当场公布的礼物。
云安根本没有参与这个流程,怎么反而变成林府不收他的礼物了呢?
林威看向云安,试图传递给云安某些“警告”,可惜云安只是默默地抱着长木匣,头埋得很低,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样子。
林威冷哼一声,未及开口,一旁的林夫人主动说道:“好孩子,辛苦你千里迢迢给娘亲送来了生辰礼物,快拿上来给娘亲看看。”
听到林母的声音,云安收敛了笑容……刚才她真的是太高兴了呀,高兴到绷不住笑,只能把脸藏起来偷着乐!
抬起头的一瞬间,云安脸上的表情也变了,变得有些怯怯的,不知所措的模样。
“既然你娘都开口了,还不快过来?”林威威严的声音响起。
“是是,遵命。”云安抱着长木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畏畏缩缩”地上了高台。
管家笑着就要去接,云安闪躲开来,说道:“这件礼物我要亲自交给娘亲的。”
坐的稍远些的人已经有站起来的了,只见云安将长木匣端在胸前,来到林母面前双膝跪地,托着木匣举过头顶:“孩儿云安,特献上兽头拐杖一根,恭贺母亲寿诞大喜,愿母亲身体康健,福寿绵长!”
林夫人把兽头拐杖拿到手中,笑眯了眼:“好孩子,你的孝心娘收下了,快起来。”
“谢母亲。”
“噗……哈哈哈哈。”钟萧廷带头发出了笑声,倒不是他失了风度,而是他万没想到云安的礼物比他想象的还要普通,而且不合规矩。
云安既然入赘林府,就算是林威夫妇的半个儿子,按照燕国的礼仪,儿子是不能给父母双亲送拐杖的,从孝道的角度来讲,儿子就是父母的“倚仗”送了之后,代表失了倚仗,不过女儿和其他的晚辈送拐杖倒是可以的。
林威的脸色越来越差,一众宾客更是面面相觑,实在不明白这入赘的女婿闹的到底是哪一出。
而且“兽头”也并不太适合女子用,拐杖的材质非金非银也不名贵,这……不怪人家林府不收他的礼物了。
这回不用钟萧廷开口嘲讽,宾客中林夫人母家的晚辈和林氏分家的一些爱戴林夫人的晚辈实在忍无可忍,怒道:“云安,你送的这叫什么?真欺我姑母心慈了?”
“‘倚仗’‘倚仗’哪有入赘的女婿送给岳母拐杖的?实在荒谬。”
听到这些声音,云安微微一怔,她并不知道燕国还有此等习俗,不过在林母慈爱地注视下云安勾了勾嘴角,转身,面朝所有宾客朗声道:“我既然入赘了林府,自然将岳母大人当成亲生母亲来尊重,爱戴。我虽然出身卑贱,可这点儿道理我还是明白的,这根拐杖虽是我带回并送上的,不过这件礼物并不是我送给母亲的。”
“到底怎么回事,都快被你绕迷糊了。”
“这根兽头拐杖,乃是当今宁王老太妃曾经用过的,赐给母亲作为寿辰礼物,拐杖的把手处刻有‘持家’二字,因缘巧合之下被我求了来,赠与母亲作为寿辰贺礼,就像刚刚钟大人说的,母亲作为林氏一族的当家主母,担得起‘志洁行芳’这四个字,既然户部尚书大人都能亲自为母亲题匾,宁王老太妃又怎么不能赐母亲一根兽头拐杖呢?”
云安担心钟萧廷这帮人会拿“结党营私”这种事情做文章,索性当着四方宾客的面,把户部尚书直接拉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