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听她提起佳儿,便知道她要问什么。他虽答了有妥善使人料理了佳儿的后事,可其实他却并没有过问。这等下药算计他的女子,他没有再落井下石已是他的宽怀,又怎么可能恩赐予她?
可其心里也清楚,如果实说,以宁芳护短与心善的性子,只怕会一辈子因此事记恨上自己一笔。
有时候,玄烨也曾一时的烦忧,为宁芳这种过度的慈善。在他帝王的个性里,对一切外人都是以利用为前提,以有用为根本,毫不存在自己被利用后还不予记恨的释然。不过关于宁芳的这点子女人心态,他也不过是一时感慨过,除了多以几个“善意”谎言讳过,到不曾多出什么心思来。
人就是这样的,对你在忽之人,“谎言”是为了二人间的融合,而“谎言”本身的编造就是因为“我在乎你”。当某一天,谎言已没有了必要,二人间,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当冬季迎来第一场雪后,淑慧长公主也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回到巴林去。
此次,二人牵着手出了神武门上了景山顶,寿皇殿等不过成了过景。
事隔多年,宁芳再次想起了四贞。四贞走时,正是冬后百新的二月里。那时,她也不过只能守在慈宁宫里看着一身红装的可敬女子飘然而去,一别便没有归期。十五年后的如今,阿图这么个只相处数月女子离去的伤然并未让宁芳少一份,更是多了份对四贞的忧念。
朋友,也许就是为了忧离这一刻的黯然。
“送我首歌吧。让我永远都记得有个人曾为我以歌送别……”阿图含着泪翘起唇角,“我这一辈子……都会为你祝福的……走到哪里……都……记得你得好……”
“有人问我你究竟是哪里好?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虽然未来如何不能知道,现在说再见会不会早?”
归程的队伍已然驶出京城。阿图坐在马车里,手抚着宁芳送她的这把琴,汤若望当年献上的吉他。虽然早已听不见宁芳的歌声,可那抖动的女声将一辈子存在她的耳畔。
“春风再美也比不过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归去的车队已然不见,宁芳还是立在景山之顶。
送别从来未见态然的喜悦。见是喜,离是悲……
阳光再灿烂,也抵不过一个心上之人离去的患然。
宁芳一遍遍笑着这首《鬼迷心窃》,虽然这是首释然爱情的曲子,可对于离别,什么曲子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记慰,是忧伤,是离魂——
“然而这一切都已不再重要,我愿意随你到天涯海角……”
友情同爱情相仿,是感觉堆垒的祭坛。感觉这东西,很奇妙,可以因一句话消散,亦可以因一个眼神铭记一生。
逝与离同样少不了眼泪,只是,逝去是全然的了结与释然,而离别却是无尽的憧憬与神忧。
“唱歌吧,像没有一个人聆听一样;
跳舞吧,像没有一个人欣赏一样;
去爱吧,像今天是末日一样。”
不要把受伤当作逃避感情的借口。
一个人回忆之时,那些带着忧思的相逢喜悦,何常不是世间最美好与美妙的感觉……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反
阿图走了两日,宁芳一直没什么精神。这日夜幕,她歪在榻上出着神。
虽说自从她接受小三以来,日子也过得有“滋”有“润”,可她总觉得神思上少了些什么。也许就是那种人们一直在寻求的挚爱的感觉,那种火热的焦灼。
宁芳拧了拧眉,也许是好日子过多了,怎么竟想些有的没的。起身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是过了二更。最近这几月,那小子回来的可早了,怎么今日如此返常呢?
重新在榻子上坐了,无所事事地喝了口水。
阿图这一走,宫里立时越发无聊了起来。
以手指撵着几上的水痕,宁芳忽然就想起了自己被小三那个时可能有的脸红呻泣,立时便左右观察了一番,见内寝里没人,故作轻咳了几声,才慢慢淡定。
也许她两辈子都未曾想过会如此面对爱情,这么半强半迫的。虽然她也喜欢小三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