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这位绝对是新帝的心腹重臣,成为被人争相攀附的对象,邵云博却在此时做了一件令人目瞪口呆的举动,直接派人将新帝刚赐予他的府邸院墙给拆了。
美其名曰,因前来拜访他的人过多,受约于院墙与门庭,怠慢了许多贵客,让他感到十分不安,干脆拆了院墙,方便所有想要登门拜访的客人随意进出,反正他邵云博事无不可对人言。
康平帝听说这个消息后,对已经成为御前秉笔大太监的刘乐感慨道。
“幸有邵先生一心助我,方才有我等的今日,朕不会辜负,也不会忘记他曾为朕做的一切,纵然现在赐予他高位,朕也相信他不会让朕失望,他完全不用做到这一步,堂堂一品大员,这样太不像话了,你赶紧安排人将那院墙给砌好。”
经历过被亲爹猜疑打压,被枕边人背叛,被兄弟手足构陷、暗杀,不管康平帝当初的本性如何,现在成功登上这至高无上的帝位后,都已不可避免的出现一些变化。
只是再怎么变,康平帝都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有今日,全凭着一直隐居幕后的邵云博,纵然被他连累到卖身为奴的地步,仍然为他悉心谋划。
如此忠心耿耿的手下,他若还不信任,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值得他信任的呢?
刘乐却躬身道。
“陛下,邵先生此举,固然有向皇上明志的意思,其实又何偿不是在助您立威呢?现在世人皆知,他是深受您信重的大臣,他这般表明立场,势必会让其他人行事也有所顾虑,之所以没有提前与您商量,想必也是怕您阻止。”
朝堂上的结党营私之风,是积弊已久的顽疾,向来是上位者的大忌,却在历朝历代都屡禁不止,他的父皇之所以会死于四王逼宫之乱,就有这方面的原因。
所以真要说起来,邵云博能在身居高位后,不忘初心的以此举向他明志,康平帝内心里是欣慰的,可是人心复杂,欣慰的同时,又忍不住担心这是不是因为对方与他离心,害怕自己会被他猜忌的不得已之举。
听到刘乐这么一说,康平帝就坦然多了。
“嗯,你说得对,邵先生果然是一心为我,处处为朕考虑。”
想起邵先生曾教导过他们的话,刘乐对其敬佩不已,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尤其是他这近身侍候的人。
他们这些人若不能及时改变态度,还自恃当初曾与皇上共患难的情分,不拿自己当外人,那可真是死到临头,都不一定知原因。
“依老奴看,陛下与邵先生之间的关系,应叫君臣相得,邵先生虽是一心为您绸缪,可您待邵先生也是恩重如山哪,且不说那些个封赏,就凭您能帮他邵家平冤昭雪,免去他邵家子孙三代不得科举入仕的处罚,助他实现平生之夙愿,就足以让他感激不尽了。”
能让追随自己的人得偿夙愿的成就感,让康平帝很自得,刘乐的这番话算是恭维到他的心坎里,让他的心情无比舒畅。
表面上却不以为然的摆手道。
“都是应该的,行了,既然这是邵爱卿的一番苦心,朕就不干涉了,不过你还是要去传朕旨意,让禁卫军加强邵府周围的安全防卫,若有宵小胆敢生事,定要严惩不贷!”
刘乐这次没再多说什么,赶紧恭敬的应下。
心中却忍不住暗自感叹,邵大人这拨真不亏,没了自家的院墙,却有皇上亲自安排的禁卫军给他家当看家护院的,保证能让他府上比有院墙还安全。
可是人家此举不仅能加重自己在皇上心中的份量,让自己更受信重,还让他从正式走入台前起,就摆明立场,省去许多无谓的麻烦。
真不知道邵大人这是什么运道,沦落到卖身为奴的境地,不仅没有遭受什么折辱,仍能隐在暗处伺机翻云覆雨、扭转乾坤不说,手段与心思也变得更深更强,还了无痕迹,让人不得不佩服。
更重要的是,从前还总有那么几分文人秉性,纵然不会仗着自己被信重而欺谁,就是难免会在人前端着几分的邵先生,这次重逢后的变化是真大。
不管是对他这种内侍,还是对太子手下的商人,不仅客气有礼,还不吝真心的指教,这些也更让刘乐认识到对方的厉害,不仅不会嫉恨对方简在帝心,还会尽量维护与交好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