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皇族安氏而言,那状元不过是可以用来‘膈应’百官,证明皇族也能生出‘文曲星降世’的优秀子弟的证据,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但是对皇室以外的百姓而言,绝对意义非凡。
听到柯尚书的话,康平帝不以为意的回道。
“二皇子是由湖州府高台县李家庄的李家抚养成人,与阳山乡李氏没有关系,朕为何要补偿那家,只需补偿高台县李家即可。”
听到康平帝竟然当众说出如此‘任性’的话,让柯尚书大为震惊,慌忙回道。
“陛下,就算您说的是事实,可是高台县李家出自豫州李家,祖籍是阳山乡李氏,二皇子殿下的养父也是阳山乡李氏的人,您这么说,实与礼不合啊。”
“谁告诉你二皇子的养父李成锋,是出自阳山乡李氏?他是二皇子的祖母陈宜人迁家到湖州境内,于半途中救回的义子,虽然也姓李,但他可不是豫州阳山乡的人。”
听到这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邵云博下意识想要捂脸,他怎么也没想到,太太做的那些事,竟然会毫无预兆的被康平帝在朝堂上突然曝光,继阳阳之后,乐姐儿也将很快知道,自己的爹不是亲爹。
虽然邵云博心里清楚,皇上是因陈宜人被亡夫的族人逼得背井离乡,才会对那阳山乡李氏心生恶感,不想让高台县李家抚养二皇子的功劳,被阳山乡李氏沾光。
索性在认回二皇子的最初,就当众将高台县李家与阳山乡李氏之间的关系撕开,让人无法再将两者捆绑。
柯尚书愣了片刻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可是,二皇子在户籍信息上写的……”
康平帝没等他说完,就直接回道。
“那是因为,他养父李成锋用的是他祖母亲生儿子的户籍信息,又在陈宜人的亲自操持下,与他养母正式结为夫妻,连二皇子的养父被李家所救的过程在内,邵丞相是这一切事情的见证人。”
听到康平帝的话,在场众大臣不约而同的生出一个共同的想法,那高台县李家似乎总共也没几个人,可他们之间的关系,怎就这么复杂,藏着这么多秘密呢?
听到自己被点名,邵云博这才出列道。
“是的,老臣能证明,二皇子的养父,是二皇子被送到李家前夕,我们从路边救起的一名身受重伤的青年,由于当时的李家没有青壮年顶门立户,便对外宣称那是陈宜人的亲子。”
“后来发现那青年是位知恩图报,性格忠厚之人,陈宜人便将其认为义子,起名为李成锋,两年后,陈宜人出面将儿媳改嫁于李成锋。”
“所以二皇子的养父,从头到尾都只有李成锋一人,和豫州阳山乡李氏没有任何关系。”
另外一位向来与邵云博不对付的大臣,语带讥讽的质问道。
“二皇子的身世,也是由邵大人做人证,不知邵大人与那高台县李家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以什么身份见证这么多?”
邵云博撇了他一眼后,才淡淡回道。
“以家仆的身份,老夫当时是被陈宜人在牙行中买回去的老仆。”
又一个重量级的消息在朝堂上曝光,让众臣都感到有些瞠目结舌,康平帝却在此时感慨道。
“邵爱卿当初是受朕的牵连,才会被罚入贱籍,好在他很快就凭自身的办事能力,成功获得李家的尊重,被消去奴籍,并委以重任,朕对邵爱卿,实在亏欠甚多。”
邵云博赶紧回道。
“陛下,老臣不仅从不曾以那段特殊经历为耻,相反,还很珍惜那段时光与记忆,因为老臣已经从中学到许多自书中学不到的知识与经验。”
正是那些知识与经验,让他能够很好的把握自己在皇上与朝堂之间的度,即便现已身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位置上,也不曾膨胀,更不曾以权谋私,企图控制朝堂。
还能心情平静的站在朝堂上,当众公开自己曾卖身为仆的经历,因为他是真的没将那段经历视为耻辱,而是一直怀着感恩之心,感谢上天,感谢命运,让他能在坠入人生最低谷时,有机会遇上那样一位令人钦佩,助他良多的东主。
听到这段君臣的对话,就算是再怎么与邵云博不对付的人,此刻也不得不承认,他虽然不是正统科举出身,可他能坐到首辅之位,绝对不止是凭他的拥立之功,而是确有过人之处。
至少,他在提及卖身为奴的过往,毫无怨奋与不平的坦荡,将挫折与困境,视为磨砺与机会,身在贱籍仍不忘从周围汲取知识与经验的心性,都很令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