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现下使君虽还未有妇,但罗敷已有夫,也没什么可说的。”
许意晴不甚在意地摆摆手,转而与云黛道起恭喜,道是再过两日,谢伯缙又要高升。
云黛也不再多问,笑吟吟谢过她的道贺。
永熙元年八月二十九,新帝连下三道圣旨,震惊朝野——
其一,晋国公世子谢伯缙驻守北庭之际,私自带兵出城,虽情有可原,然违背国法,不可不罚,念其击败突厥有功,饶其性命,现废黜其晋国公世子之位,免其北庭都护府副都护之职,收回其北庭驻军兵符,以儆效尤。
其二,晋国公府长子谢伯缙平叛有功,战功赫赫,又以身护君,忠勇无双,特封为其为超品一等王爵,封号“肃”,赐崇仁坊宅院一套,其余赏赐不计数。
其三,沈氏女,乌孙达曼公主,大渊孝义郡主,才貌双全,恭谨端敏,与肃王谢伯缙佳偶天成,一为成人之美,二为两国修好,特此赐婚,一切礼仪交由礼部,钦天监择良辰完婚。
三道圣旨接连下来,云黛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她知道大哥哥平叛有功,封赏必不会少,却没想到封赏竟如此丰厚!
陛下竟然给大哥哥封王了!
若她没记错,这是大渊朝开国以来,封的头一个异姓王!
便是长安宫变时大哥哥出了力,这封赏也未免太过了些。
与她持有同样想法的朝臣也不在少数,御史台大有浑身是胆的,当朝提出异议,劝新帝三思。
新帝也不恼,温文尔雅,慢条斯理地摆事实讲道理——
“当年朕被贬谪北庭时,肃王就曾救过朕一命。那时朕遭遇雪崩,被埋雪中,若非肃王不顾安危折返寻找,朕早已命丧于北境,也正是那回肃王遭遇狼群,被头狼咬得肠穿肚烂,几乎丧命。微末之时,他这般情深义重,朕每每想起不由掩面涕泪。”
这话一出,朝堂上安静了一半。
新帝继续道,“再论此番宫变,裴从焕大势虽去,却贼心不死,安排死士暗杀于朕。那贼子狠辣难缠,也是肃王替朕挡了一箭,朕才幸免于难。不曾想那支冷箭淬了剧毒,肃王身中剧毒,昏迷不醒,命悬一线……幸得老天庇佑,觅得神医惠山,否则朕真是无颜面对晋国公。于朕而言,肃王虽非手足,却亲胜手足。”
这下朝堂上另一半人也默默低下了头。
新帝淡淡扫过殿下,“诸位爱卿可还有异议?或是将神医惠山请出来,与你们对证?”
朝臣躬身,齐声肃拜,“臣等无异议,谨遵圣令。”
新帝见状,满意微笑。
这事经由嘉宁和许意晴两人嘴里传入云黛耳中,又惹得她红了眼圈,“敢情是用命换回来的王爵位。怪不得我之前一直问他为何受如此重的封赏,他顾左右而言他的,原是又想瞒着我……”
嘉宁也托腮叹道,“我就说嘛,先前我父王和兄长百般打探都寻不到大表兄半点消息,原来他中毒昏迷了那么久。啧,我估计陛下那时也没底的很,若大表兄真救不回来了……”
“呸呸呸,乱说什么。”许意晴拿胳膊轻轻撞了下她,眼神直往云黛身上飘,轻笑道,“嗐,都过去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现在谢大哥康健平安,又封了王,陛下又给你们赐了婚,喜事连连,咱们应该高兴才是嘛!”
嘉宁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伸手轻拍了下嘴,“是是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咱不提那些。当前最顶顶要紧的事是,你们可商量好在哪儿成亲吗?”
关于在哪里成婚,云黛和谢伯缙的确商议了许久,毕竟陇西有父母亲戚,乌孙也有长辈亲戚,长安更是有热衷于给他们操办婚事的新帝和端王妃。
后来还是由钦天监先算出了一个黄道吉日,云黛和谢伯缙两人又听取多方面的建议,最后决定留在长安,由皇帝主婚,陇西和乌孙各派人来参加婚礼。
永熙二年,三月二十二,大吉日,宜婚嫁。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在这桃花灼艳的融融春意中,长安城的百姓们红光满面,奔走相告——
“大家快来瞧啊!肃王爷接新娘子啦!”